钟魁一直认为故事里变身一般都是主角的特权,谁能想到眼前这么个不起眼——也不能说不起眼,长到这么丑还堵在眼前,够上眼的了——的鬼将竟然说变身就变身了。
这种变身也不单是长手长脚,他身上的肉瘤移动到下巴处,一个个低垂着让钟魁看了直皱眉头,“我TM有密集恐惧症啊!”除此以外,鬼将的表皮变得光洁而白皙,像一头刚用开水脱了毛的肉猪。
虽然这货长得很丑很倒胃口,钟魁却没有多少小看他的念头,这一身亮得扎眼的鬼力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视而不见的。然而身为术者的钟魁早有准备,掏出一双眼镜戴上,避开那有些刺眼的光亮,桃木剑低垂向地,“垂钓之云!”这名字不是剑术,而是剑意,钟魁一上来就跳脱开一直纠缠着的剑术,直入主题,几乎是瞬间就晃悠到鬼将的脚底,“冲天杀气!”这也是一道剑意,毫无保留地扎进猪鬼的大腿,顺茬直接上,钟魁似乎只是轻描淡写的两剑就已经在这只鬼的身上留下巨大的伤口。
然而自己什么情况只有自己知道,看似举重若轻,实际上是强行勉强自己做到了这一切。单纯释放剑意的确非常强,然后这种生猛的攻击,钟魁自己还无法控制,小孩子舞大锤,没有被砸到就很幸运了。之所以冒着风险上手,也是因为他刚意识到彼此之间的差距有点大,哪怕用最近刚练出点火候的剑术也无法硬拼。
而划开的那道伤口,看起来很严重,实际上鬼将挤压了一下身上的肉之后,伤口两边竟然贴在一起愈合,看得钟魁目瞪口呆。不用缝合、不用鬼术、不用药剂,就是那么简单的捏了一下,钟魁刚才费了很大劲才划出来的伤口就那么容易地恢复了。
钟魁也没有急躁,这在他预料之中,彼此硬实力的差距如果用刚才那一套就能越过,升到七品又有什么意义?鬼将似乎简单地用灵力消耗程度来判断钟魁刚才施展的力量强度,“有没有很确实地感觉到你我的差距?有没有感觉到绝望?”
这么中二的话也能说出来,钟魁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胸腹间激荡的呕吐感,这鬼很有意思啊,还会装逼,“但是,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只有那么一点点实力?”当然,钟魁这话没说出来,因为敌人越笨越好,当他犯蠢的时候千万不要提醒他,那种明显资敌的行为还是不要做得为好。
鬼将把钟魁的沉默理解为无言以对,猪嘴露出“凄惨”的笑,“如果你乖乖听我的命令,让我给你刻下我的‘魂印’,我能留你一命!”鬼由魂魄组成,魂是必须,魄是选修,魂印是每个鬼独有的标记,被刻下魂印,就意味着无条件服从这个魂印的主人。
钟魁差点要笑出声了,这个鬼未免自我感觉太过良好了吧,一个七品的小家伙竟然想把人类第一世家——这是钟魁对钟家的定位——的唯一传人收为奴隶?先不说别的,“你能稳吃我?”钟魁不得不认真起来,主要是不想再听到这种放肆且没有边界的怪话。
肥猪刚向前走了一步——很有可能是无意识移动了一下脚步——钟魁的一道剑意将他的脚板扎在地上,另一道剑意直接逼迫鬼将的眼神不得不郑重面对,暗中又是八道剑意偷袭他下巴上的那些肉瘤——虽然钟魁自己对那些东西的存在实在不想看一眼,但明显肉瘤是他的某个弱点或易突破点——果然,鬼将尖啸一声,两只铜铃一样的大眼直直盯着钟魁,“你在玩火!”
“卧槽,哥们儿,你在中二路上越走越远了好吗?”钟魁感叹,果然是人鬼殊途,这个鬼的脑回路和人完全不同,他不想和他继续交流了,“所以,还是杀了你吧。”
“唔?”鬼将有趣地看着钟魁,他真的很想知道这个人类想怎么杀他,就算他不躲不避,就站在这里,他用那剑气劈砍又能产生什么效果?
现代术界也有剑意,只不过非常稀少,哪怕章家或是林家,章旬或者林易也钻研不出一道剑意。所以,鬼将才会将剑意认成剑气,对其嗤之以鼻。
钟魁举起桃木剑的时候,发现鬼将竟然没有任何别的动静,“任我砍?”那就真的随便砍了,钟魁闭上眼睛,努力调动剑意。之前有过一次三十三道剑意同时释放的经验,钟魁这一次轻车熟路,三十三道剑意全数激活,“不过,这一次可是可持续的剑招啊,小心哦亲!”
这话含在嘴里,没有说出来,桃木剑的剑尖直指鬼将的眉心,钟魁第一“挑山”剑意,第二“覆海”,第三“乱披风”,鬼将的肉瘤再次被扎破,惹得他皱紧眉头,只是身为半步鬼王的自信让他绷住自己的身体,没有反击。
钟魁得到肯定和激励,配合着剑术的剑意顿时一道接一道地施展出来,鬼将的身体像是被凌迟一样,一片一片被撕扯开来。这就是钟魁对于那招必杀技的改良,原本需要耗费九成九灵力的招数,拉长了施法步骤,延长了施法时间,耗费的灵力还减少了不少,最重要的是,“它的伤害更强了,”比起之前的爆炸伤害,新版变成了线性伤害,走的平稳而一直没有终点,鬼将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撕扯到半成品。
他终究是半步鬼王,虽然这时候这一点成了钟魁的槽点,却并不妨碍他拥有强大的反击能力,他敏锐地发现钟魁这套连招主要在于“连”字,连不上就一切休提,“虽然挡不住你的剑,虽然扛不住你的招,打断你的节奏还是很容易的吧?”
这也只能是个疑问句,因为连招的节奏就在于控制敌我一切方面的所有节奏。当鬼将想要阻止钟魁使出下一招的时候,愕然发现他手上的这一剑已经是他接不住的了。退一步,剑意更强。
这是他几万年以来第一次遇到压着他打,他只能选择“退”的人类。他有些不爽,看到钟魁站在那里,他下意识就想冲过去狠狠给他来一下。这个念头刚刚生出来,就有一个老者点在他的后心上,“千万,不要动坏心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