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了吗?”老人和霭地问孙女。
“马上要吃晚饭了,还吃早饭?”爷爷近时间,是一时清醒一时糊涂。
“我要死了!”玲珑的时候,他就这么在她耳边哀鸣。这个在王位上以铁血著称的老人,到了形将就木的时候,尤其是说话时,轻柔的就象个小女生。不经易地流露出对于死亡的恐惧。
怪不得有人说,老得分不清男女。老了,男女之间的界限,真的就好似不那么明显了。
阿兰很难想像,在爸妈远遁他乡之后,又没有爷爷的世界,该坍塌成什么一副鬼模样。
所以,每次一听到爷爷说那番话时,心脏象被冰块硌了一下似地,浑身都是一冷。猛然间怔住。然后,任泪花儿噙在眼窝里。
将眼泪噙在眼窝里是她的拿手绝活。不掉,就噙在眼窝里。让风干瞪眼,气死风的那种。
共和国的斜阳,挂在西边的围墙上。翻过围墙,天就要黑了。她得抓紧些上超市去买些装备回来。却发现早晨晾在窗台上的钱不见了,“爷爷!钱呢?我的钱呢?”回到门口问逊位的老国王。
老国王似懂非懂地半张着嘴,“钱——啊——”老人的世界,很容易在某一个关键的节点上就卡住了。让做子孙儿女的,有苦说不出。当然更骂之不得。
这时,就听到冷宫深处传来一阵接着一阵急促的喘息者。她这才一拍脑门,自己怎么会把那么重要的一个人给忘记了呢?
心里说凶多吉少了!凶多吉少了!冲到第五间房的房门口,一把把门推开,“你个混蛋,又拿我的钱!”
就见自己床上,一男孩子正趴在一同样年轻的女孩子身后,作推车状。
在他们面前的凳子上,一台超薄笔记本电脑里,正呈现出一幅相同的画面,一对男女和他们一样一丝不挂地纠缠在一起。哼哧哈哧地忙碌着。
很显然两人都是勤奋好学的好少年。激战正酣。
“又在鬼混,你个混蛋!”她捡起地上的一条牛仔裤,连裤子带皮带,冲那玩得正欢的少年,连头带脑地抽过去。
少年急忙从少女的身体里面出来,嬉笑着躲闪,“姐?姐,饶命!”
“饶命!你个混蛋,我的钱呢,你把我的钱搞哪去了!快拿出来还我!不还我,看我不打死你!”女孩子的口气向来比力气大。所以少年并不害怕,光着身体在床上蹦蹦跳跳,不象是被追逐的一方,倒似是他在戏弄他姐姐。
姐姐围着床追打弟弟的时候,少女边穿衣服,边望着两人咯咯咯笑个不停。见问钱的事,从床边的一只小坤包里抽出一沓钞票来,放在床上,“对不起!公主姐姐,钱是奴婢拿的,现在,钱还你,放在这儿了。请公主饶恕!”说着冲她作了个揖,道了个万福金安。
“你拿的?”她回过头来,瞅瞅那钱,又看看那女孩子,“又换了个!你个花心大萝卜!小心得艾滋啊你!”气不过,接着追打。
男孩子大概是被打痛了,叫“痛死我了!”又喊,“不要再打了,你个老娘们!再打,我可要还手了!”
“咯咯——!”少女笑得是花枝乱颤,少年只要出声,甭管说什么话,在她来说分外地好笑,“真好玩!”笑得直喘粗气,“笑死我了!太好笑了!”不被请去做现场观众,真的是可惜了。
穿戴齐整,抹了抹头发,这才住了笑声,甜甜地说“王子殿下!公主姐姐!奴婢先行告退了!”少女准备走了。再次道了个万福金安。
“你个傻丫头,把你的钱,给我拿走!”阿兰把少女丢在床沿边的那一沓钞票拾起来,疾步向前过去,往少女的手里塞。少女两手藏至身后,就是不接。见她就是不接,看着少女胸前的一抹白,不管不顾地,一把把钱塞了进去。
“这里没有公主姐姐,跟你说,小妹妹!”她不得不一本正经地提醒,“也没有什么王子殿下。小妹妹,把你的钱拿走!以后,你也不要再来了!这家伙就是个无赖,好吃懒做,不学无术的王八蛋!你不是第一个被他骗来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被他骗来的。告诉你把眼睛睁大些。不要哭!今天下午,你就当被野狗咬了一口。没什么!回家好好洗洗,睡一觉。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好吧?”抚着少女的肩膀推着少女往门外走。
少女呜哇一声纵声大哭,“公主姐姐!为什么呀?”声泪俱下。她的本事还是可以的。有的人光哭就一副马上就死的模样,哪能象她哭与诉两者兼顾。“是不是嫌我不漂亮啊?”
“不不不,不是嫌你不漂亮,你很漂亮!你最漂亮了!是姐姐怕你吃亏,受他的骗,才不让你与他来往。不是因为你不漂亮。”少女生得一张粉嘟嘟的脸儿,皮肤雪白雪白,细细的眉毛,杏核眼,骨溜溜转着,看上去就象一个瓷做的人儿一样讨人喜欢。阿兰越望越觉得,得赶紧把这孩子撵走,待得越久陷得越深,省得害了人家。
“公主姐姐!你骗人!”小姑娘一口一个公主姐姐,叫得阿兰心里别提多酸。心说,姐姐倒是希望有你这样一个花骨朵一样可人的妹子,郁闷孤独的时候,也好有个人交心。只是,姐姐没这个福分啊!听她说自己骗人,不由得一怔,“姐姐如何骗得你了?”
“公主姐姐若不骗人,奴婢是漂亮的,公主姐姐为何不让奴婢服伺王子殿下?一定是觉得奴婢相貌丑陋,公主姐姐才端得其它理由,拒绝奴婢服伺王子殿下的。”少女梨花带雨,越哭越伤心。
“没有!不是!”
“肯定是的!姐姐肯定是嫌奴婢单眼皮,不好看才那样说的。”
“没有!”阿兰发觉自己陷入左支右绌的境地。在少女的哭声里,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既漂亮又单纯,而且又好懂礼貌!一口一个公主姐姐!一看就知道是从一个有教养的家庭里出来的孩子。心无城府。
可是,自家的兄弟,自己是了解的。就像曹大师在《红楼梦》里所写到的,空生了一副好皮囊,“潦倒不通世务,愚顽怕读文章,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
“你且回去,只要本王喜欢你,管她喜欢还是不喜欢?回去吧!爱妃!今天就这样了吧,在家净待本王的召唤!快快回吧!”少年也开始穿自己的衣服,边煞有介事道。
那少女闻言大喜,咯咯咯咯地收了眼泪,雀跃道,“那,奴婢就不打扰王子殿下和公主姐姐了,奴婢此厢告退!”欢天喜地蹦蹦跳跳地就出了门。看得阿兰妮是一愣一愣地。
“你个混蛋!要你不要再去骗人家小姑娘,你偏要去骗!我的钱呢?你个小混蛋,把我的钱搞哪里去了?”
“什么钱啊钱!一天到晚就是钱钱钱,你掉钱眼里了啦啊?”少年一听她说钱,就皱起眉头,厌烦道。
“废话!没钱,你喝西北风啊?”
“我是王子,我喝西北风?开玩笑!你勿不是眼珠子瞎了,人家小姑娘苦哈哈地巴望着本王,花她们钱呢!我会喝西北风?”
“少和我吹牛。”
“哼!我吹牛!我刚才难道没有看到。”
“少废话!我的两千块钱呢?还我,”
“谁拿你两千块钱了,”少年蛮横道。身上的衣服已穿戴停当,准备从床上跳下来。
“把钱还我,你个无赖!”被她堵在了床上。
“谁是无赖谁是无赖?好讲不好听的!本王可是出身名门世家,堂堂王子一枚,会是无赖?会拿你区区的两千块钱,你不要冤枉好人哦!
我告诉你本王是懂法的人哦!王子的声誉是很重要很重的哦?是很值钱很值钱的噢!不是你那区区的两千两块能打得住的哦。
这样乱说,血口喷人,是要吃官司的哦!”少年在床上跳蚤一样蹦来蹦去,谨慎地保持与姐姐一巴掌以外的距离,一边居高临下指点着,警告着姐姐。
“少放你的狗屁,把我的两千块拿来。我还要到超市里去买东西呢!没有钱,我们明天后天就要开始喝西北风了。”
“没拿就没拿,要不你搜!”少年将身子一侧过来。
“我不搜这边,我搜那边。”她想了想说。
“你想的美,想搜哪边搜边?先说好,搜不到怎搞?”见伸手过来,往自己的另一侧口袋,就象挠着了自己痒处,嘿一声笑,弹回床中央。
“我就知道是你拿的——”
两人正纠缠着,就见膏药粘满全身的爷爷,边走边泣不成声地进来,“我说我没有死,不要冥币,小死丫头非要给我。看来,我真地要死了,呜呜呜!我真地要死了!”再看爷爷的手里,俩人禁不住同时疯了,“爷爷!住手,不能撕啊——!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