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本就没有打算刺杀南宫炙,所以刚才在和他对招的时候根本没有全力以赴,以至于南宫炙五招不到便夺了她的凤玄剑,甚至还反用剑割伤了她,伤口不深,她也并未受到重创,但伤口却流血不止。
苏棠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却无暇去想原因。
对方并没有接话,仍是一副闲庭散步似的悠然自得的模样,视线交错间,暗波涌动,气氛也不像是一开始那般针锋相对的那般肃然。
今夜,是苏棠第一次见到南宫炙,也做好了有来无回的准备,但是此时,她注视着南宫炙的一举一动,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的初衷,不由自主间,被他举手投足间的气度深深吸引着。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何白战那么优秀却还是会自卑,在南宫炙面前,似乎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地自惭形秽,白战要赢他,确实并非易事。
南宫炙多年后再次这般近地与苏棠面对面,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把她审视了一番。
南宫炙见苏棠的长相和气度,与当初那个需要他保护的那个小女孩已经大不相同,但眼睛却还是如当年那样熠熠生辉,便在心中暗自祈祷,他的苏棠并没有改变太多。
他看着苏棠眼中笑意渐深,那是真正由内而外的笑意,十三年前的匆匆离别,让他徒生了太多的遗憾和嗟叹,这一次,说什么他都不会再丢下苏棠了。
苏棠认不出他,南宫炙并不意外,当年他好多事都来不及和苏棠说,苏棠便消失了,只是现在这个场合,实在不适合叙旧。
南宫炙沉默了半晌,剑眉一扬,朝苏棠轻笑道:“本王倒是见过很多不怕死的,但像你这样坦荡的却还是难得一见,你的恭维话本王受了,你走吧。”
嗯?
南宫炙居然会因为这么一句随口的恭维话就轻易放过了自己?
这让苏棠很是意外。
世人都说当今献王是个冷面阎王,对部下尚且苛刻冷血,对敌人又岂会心慈手软?
坊间更有传言,说是这献王年少轻狂,嗜血成性,第一场仗胜后,便率领部下斩杀了三万俘虏,那场景可真是血流成河,尸堆成山,这种事,怕是除了名震天下的献王外,这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人能做出来了。
任何没有理由发生的事都是极其危险的,这个道理苏棠深感入骨,所以她并不觉得自己被莫名其妙放过一命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事实上,苏棠并不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她看南宫炙既不像是记得自己也不像真的要自己的命,抱拳谢过后,捂着伤口往外院走。
走了两步,苏棠回身看向对方手中的剑,不期然间碰到南宫炙的视线,她愣了愣,扯着嘴角朝对方勉强笑了一下,转身御风离去。
反正她也快死了,这把剑就留给小哥哥吧,有个念想也好。
直到苏棠的身影消失不见,从回廊拐角的暗处走出来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
只见这中年男子一身羽扇纶巾、青衣长袍的打扮,眉毛青黑疏长,一把修长的胡髯漆黑浓密,显的十分稳重,但一双眸子里不时闪过一抹精光,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人必是个足智多谋之辈。
此人正是献王的军师--明丘子。
“爷,您明明可以一击杀了她,为何要放她走?那可是放虎归山啊。”
明丘子一手抚须,看着苏棠离去的方向陷入沉思。
“哈,虎?在本王眼里她不过是只小猫罢了,刺伤她,只是让她带点记性,不要再自不量力去刺杀别人。”
南宫炙笑的意味深长,言语中却有一丝尴尬。
额,他才不会承认,是因为刚才过招时两人近距离接触,他由于太过激动才失手刺伤了她,不过那点小伤她应该无碍吧。
哎,自己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还是去看看她吧,就算不方便出面,至少派人送点伤药去赔罪吧……
南宫炙这样想着,转过身把手中的剑递给侍卫统领张掖,吩咐道:“把这剑送到本王书房去。”
张掖双手接过凤玄剑,正准备去书房,刚才离得远他没注意,此时看着剑身心里一紧,低声道:“爷,这把剑上似乎有毒。”
“什么!”南宫炙和明丘子俱是一惊。
南宫炙一把夺过凤玄剑,仔细一看,那剑身上泛着一层暗青色的光亮,上面沾染的血迹已经变得乌黑。
“张掖,你和凌宇快去把她追回来!”
南宫炙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手中的剑被他随意一扔,插入廊柱半截有余,可见他此时心中有多焦急如焚,以至于都失了往日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