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鸿曦心疼万分,急忙按铃唤人,同时对着沈母怒吼道:“妈!你就少说两句!小航还是个孩子,本来你这么强行将他与母亲分离已是不该,况且孩子还生着病,你怎么能这么刺激孩子!”
沈母见孙儿昏迷,心疼之余已是后悔,听见儿子的训斥,虽心有不甘,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自己嘟囔着,“我就是看不得我的孙子一直提那个贱女人。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
沈鸿曦听见沈母的嘟囔,听到母亲还是如此诋毁自己深爱的女人,心头是又疼又怒,恼怒地吼道:“妈!”
沈母浑身打个激灵,收起自己的满腔不满,走向病房门口,带着讨好,“行了,行了,不提就不提!我去看看护士怎么还不来!”
沈鸿曦看着护士将小航再度推进急救室,他心情极为沉重,无力地靠在墙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他该怎么办?又要如何解决当前的局面?
三天来,他派司机老陈去打探尤玉慧的消息,这会儿老陈打探到了尤玉慧的情况,来到急救室门前,找到沈鸿曦,告知他尤玉慧此次发作得异常严重,很有可能就此精神失常,再也无法恢复。
老陈还给他看了一段用手机拍下的视频,视频中,尤玉慧目光散乱,抱着一个枕头,轻轻拍着,唱着颠三倒四的儿歌,温柔地摇晃着,痴痴傻笑,“宝宝乖哦,不哭不哭,妈妈哄你睡觉觉。”
再另一段视频中,尤玉慧神经质地嘶吼着,面对田子晰的靠近如同疯虎一般地防御、攻击,将田子晰脸上、手背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老陈在一旁摇头叹息道:“作孽哟!”
沈鸿曦的心被狠狠地揪着,他盯着视频中的田子晰,看着他深情凝望尤玉慧的眼神,看着尤玉慧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平静的神态,看着尤玉慧在神志混沌依然未能泯灭的爱子之情,看着尤玉慧在神志不清状态下自然而然流露出对田子晰的极度依赖之情,他知道在这场爱之战中,他输了,输得彻头彻尾,那种血肉割离之痛令他再也无法站立,滑落地面,重重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痛哭失声。
※※※
两日后,小航病情稳定,沈鸿曦拨通了田子晰的电话,与他相约在小航医院附近的德馨茶庄见面。
二人相见,点了普洱,看着茶艺师表演茶道,听着茶艺师讲解,默默地喝着茶,曾经的把酒言欢、曾经的高谈阔论,此刻都被沉默取代。
在喝了五、六道茶后,沈鸿曦率先开了口,“小晰,她……好些了吗?”声音干涩,脸色异常苍白,神情之中充满痛苦。
田子晰深深地看着他,见他之前心中积聚的恨意,在看到他痛苦的面庞后,化为一声深深地叹息。
这是一个眼高于顶、高贵孤傲的男人,此时此刻高傲荡然无存,只余困锁情城的痛苦。
“平静多了,不再攻击相熟之人,但是生人依旧难以靠近,医生说她需要静养,避免不良刺激。”田子晰轻轻说道。
他没有说相熟之人目前只有他能靠近,姜灿灿及父母、郝琪华仍是无法靠近。
沈鸿曦垂下眼眸,默默地端起茶盏,不知茶味地喝下一盏茶。
良久,他再度开口,“小晰,我是不是错了?错在不懂得珍惜,错在不懂得放手?”声音中的悲凉令田子晰鼻子发酸。
错了?
是的,他错了。
一开始就做错了。
只因他太过追求完美,要求太过苛刻。
只因他不懂得包容,不懂得宽恕。
只因他不懂得聆听,不懂得谅解。
他只是一味地怨恨、一味地咒骂、一味地一厢情愿。
他忘记了时光在流逝、情感会变化,没有人会永远守候在原地,等着他回来,更何况那是个被他伤得千疮百孔的人!
他忘记了爱的真谛,忘记了爱的本质,爱是要让所爱之人幸福,而不是占有、不是强求。
沈鸿曦低垂着头,泪珠滴入眼前那盏红色的茶中,被吸收、被融入。
田子晰有些动容地看着沈鸿曦,想起最后一次看到他,那是他要求自己离开慧。那时的他有着掌控一切的自信,有着不为人察觉地傲慢,此刻他低下了高傲的头颅,问他是不是做错了?
他抿着唇,略微沉思后慢慢说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爱的方式,所以我不能说你是不是做错了,我只能告诉你,只要我爱的人幸福,一切就都不重要。”
沈鸿曦抬起头来,被泪水浸润过的眼珠异常明亮,眸中的苦涩却并没有因为泪水的洗涤而减退,反而更加浓郁,“小晰,我不如你,慧慧选择你是对的。”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苦涩压下,诚挚地说道:“好好对慧慧,不要再犯我犯过的错。明天我带着小航去慧慧所在的医院,他们……今后就拜托你了。”说罢,也不等田子晰回答,突兀起身,仓皇而去。
田子晰看着他踉跄而去的背影,目光有些复杂,有错愕、有欣喜、有愧疚、有感动,想要喊住他,对他说些什么,终是嘴唇动了动,一个音也没有发出,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第二天上午十点,沈鸿曦带着小航如约出现在尤玉慧的病房前。
病房内,田子晰陪在尤玉慧身旁,坐在窗前。窗外冬日温暖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他们沐浴在阳光里。
他们肩并肩地坐着,田子晰握着她的手,对她温柔地笑着,轻柔地说着什么,她安静地坐着,歪着头专注地看着田子晰,一言不发。时不时地,不知因田子晰说了什么,引起她会心一笑,唇角会悄悄向翘起,恬静、纯洁、美好。如果不是窗框外的铁丝网,那情景如果入了画,绝对是一幅温馨甜美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