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我回到了分队。
小b见到我,笑容少有的欣慰,搂住我脖子一个劲腻:“我就知道你会回来,你的东西我都没给你动!”
苏赞大壮也都含笑冲我点头,倒是老裴来了句:老子英雄儿好汉,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我向他们也谢意地微笑,但心里却无法安宁。
尽管他们已经做出了克制,但我还是能从他们的表情,眼神和语调中感受到和从前的大不一样。
尤其是大壮,他在看完我后移开目光时眼中分明含带着一丝鄙视。
没有人比我再明白这丝鄙视的原因了,我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已经矮化,从一条冲进772分队的汉子,变成了一个站在母亲身后的大孩子。
一周前,当我得到上层处理意见时惊呆了:内部停职!
按照tcf的惯例,被停职的人员只有两个结果,降职和消失。
我第一次和牛队理论,牛队却说得很清楚:“确有人证明麦肯嚷过关了关了这句话,这说明你开过思维。但危况处理不当,致使重要人犯坠楼身亡,后果严重责任难脱!”
我当时就感到后悔了。
思维绝不是出了故障那么简单,以麦肯后期的表现,他显然完全被控制了,意识丧失,肌体被操纵跳楼。
这都不是当时的我能处理得了的,就算我真的抱住了他,结果仍会一样。
如果我在调查时把这些情况都说出来,那调查的方向就会完全不一样,对我的处理结果也肯定不是这样。
尽管会有卷入未知争斗的危险,那至少不会这么憋屈。
我的谨慎没有换来自身的安全,结果可能仍是某些人一开始就想看到的。
这两条我都不能接受!我可是立志要继承我父亲衣钵,成为tcf精英的人。
我第一次说出这话,是十八岁那年。父亲并没有高兴,而是转回头用他锐利地目光盯着我:“可惜你不是那块料!刘本然,你记住,永远不要进入tcf战斗部队,更不要窥测tcf的上层。你成年了,我会保你成为后勤人员,安安静静地干一辈子,做个安分守己的好元件,那才是你真正的幸福!记住!”
然而,说完这话不到半年,父亲就在一次任务中出了意外,这竟成了他对我最后的嘱咐。
他现在安静地躺在疗养院的特护病房里,什么也不知道。我想多向他证明什么,甚至多跟他说句话,都是希望渺茫的。
那时,我真的想家了。
尽管我是法艾东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但我家和tcf总部却在不同的国家,天各一方,隔洋相望。
没有人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可以回家看看我的母亲和弟弟,有些事在通讯器里是永远说不清的。
尽管我害怕见到母亲,因为她当初是那么反对我报考tcf战斗部队,就像他的孩子要跳山涧自杀似的。
她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了,就差没把我关地下室永世不见天日。
我还是坚持了,母亲最终妥协了。
我报考了,成绩优异。我成为了战斗员,不到两年被提拔为干事,分到了772分队,成为了与小b老裴大壮一样的战斗管理层。亲朋相聚时都说我前程似锦,不愧是tcf猛将刘冲天的儿子。
可我不想骗她,我买了回国的机票。
我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母亲,她听完后沉默了很久,最终只说了句:“你现在后悔了吗?!”
我当然不后悔!
不过我也从没见过母亲有那样决然严肃的表情。
那天她只管我要一句话:“回后勤,还是留在772分队。”
我告诉她,我当初的志向绝不改变!
她和我一起去了tcf总部。
她亲自去见了主管后勤的一把手,牛队嘴里一口一个的金老嘎巴儿,金部长。
谁也没想到,当她见到金部长时,二话也没说,抡圆了胳膊“啪啊”地给了他一个大耳光子!
把金老嘎巴儿打得从办公椅上摔下来连跟几步好悬没撞到墙上。
更让人们跌飞眼睛的是,当金部长捂着脸抬头看见是我妈时,不但没生气,反而呵呵一下乐了。
又是急忙让座,又是赔笑倒茶,那茶是他专门为自己订购的茶星明前,真品。
先是一个劲地说秀丽有话好说,这何苦,这何苦,又向我妈讲了一大堆后勤部多困难,现在形式有多严峻之类的话后,金部长当即表示,麦肯事件完全是后勤部工作人员失误造成的!后勤部负主要责任,我责任轻微,但也不能不处理。
于是第二天我的内部停职就陡然变成了扣薪三个月,以儆效尤。
母亲却没有久留,很快回国去了。她走时什么话也没说,望着她的背影,我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我在772分队的位置是保住了,但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小b变得热情,处处用好话填壑我。大壮对我敬而远之,几乎不说话。老裴阴阳怪气地总念叨些让人听了越琢磨越不是滋味的怪话,至于苏赞一直保持微笑,有天却突然冒出一句:“你爸是大队长刘冲天,你以后就一定也当大队长呗?!”
我干笑着,也不知怎么回答她。
以前的日子也许再也回不去了。
他们现在还拿我当战友,但也是一个仰仗着父亲身份母亲身影的混入者。
这绝不是我想要的,这不是我的理想。我的理想是像父亲那样,成为真正的战斗精英。
tcf战斗部队自下而上分为分队,中队和大队。
分队的工作基本是抓人和情报,中队除了科研项目就是明火执仗抄家搬东西。
只有大队,才是tcf真正的凶猛战力,太空船热核弹不厌其多,最让人心神向往的是为大队战斗员配备的机器战甲和各种高精尖枪械武器!
大队的战斗员个个都是以一挡万的万人敌,只要一个人就往往抵得上一整个星球的全部军队。其为行星发展会开疆扩土,战绩辉煌,威震银河系!是那些银河系统治者座下赫赫有名的金瓜利斧。
我父亲刘冲天就是这样的人,确切说是这样人的头头。
我想成为他那样的人,从没想过给他蒙羞。
之前我这个理想在我心中只是一个斜阳土坡的顶端,可现在我意识到它已经变成了万丈高楼,而我却身处这高楼的地下车库里。
放弃吗?不!如果我放弃了,就不会有我母亲耳光金部长这一幕。
我明白,母亲也只能帮我这一回而已。
这机会我绝不会荒废掉,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我现在要做的事很明确,那就是先从地下回到地面。
向苏赞要来了麦肯的资料,我要的东西她一向没拒绝过,这次也没有。
接下来是面对牛队。看过我的申请,他长长吐了缕烟:“麦肯的侄女?你去查她干嘛,麦肯的事已经过去了,你还是少掺和的好。”
我早有准备不卑不亢:“麦肯虽然已经伏诛,但他所涉及的非法研究却有很多都没查清,他侄女和他关系密切,这些研究也许早就转到他侄女名下了。麦肯因我而死,却不能因他的死停止对其犯罪的打击,我想去一趟斯凯,也许麦肯他们家就该栽到我手里哪。”
牛队把烟头抿到烟灰缸里:“你还想弄死一个吗?!”他想了想,又道:“好吧,既然你这么上心,这项任务就交给你了!注意安全。”
我心里即敞亮又彭拜,我要亲自调查麦肯事件,查他个水落石出,还我自己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