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箬看着床上的女子,抬手擦了擦额上冒出的汗。虽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但却也明显感觉到了其中的暗涛。这女子看尊主的眼神,尊主对这女子的态度都实在太过怪异。
再看看连带着对她和御医也充满防备与厌恶的眼神,小箬的头隐隐大了起来,怕是一个不好伺候的主子,她的日子以后估计也不好过了。
果然,好说歹说,就差把口里的津液都熬干了,姬灵昭还是不同意接受御医把脉。
虽然这主子的身体孱弱,力气也小,完全可以强来,但给她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啊。就这样僵持啊僵持,太阳都快在天上画了一个半弧。
小箬苦着张脸,最后还是在姬灵昭身体熬不住先行睡下了,这才偷偷摸摸的让御医把了脉,这事才算了了。
到了半夜,姬灵昭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许是她白天睡的太久,到了现在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浅浅的呼吸声从外间传出,许是那个叫小箬的婢女。
小心的披着被子下了床,打开窗户,漫天的月光倾泻进了屋子,还吹进一阵泛着寒意的冷风,让她不由打了个寒颤的同时,头脑也清醒了很多。
自她今日醒来,脑海里便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三月前所发生的一切,那天的事情如梦呓般缠绕着她,令她见了毕逸琅便抑制不住心里的仇恨。
但现下想来,在她眼里如同昨日发生的事情,其实早已经过去了三月。三月的时间,她一直在沉睡,但时间却还静静的流逝着,从未中断,这么长的时间,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也无从可知。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知为何在榨取完她身上的灵脉之后,毕逸琅并没有要了她的命,而是让人照料着让她活了下来。
缓缓吐出一口气,在冷风中,那气一出口便成了一团白色水雾。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既然他当初没有要她死,那现在也不会轻易杀她了。
只可惜,她本来是想先离开,然后瞅准机会来寻仇的。但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今日只稍微一试,便发现她现在的身体比一般女子还要孱弱不堪,就算遇到一个稍微大点的人类孩童,她估计也斗不过,就更谈不上灵力超群的毕逸琅了。
如此走上几步路就气喘吁吁的身体,怎能伺机报仇?
或许,她要想出更稳妥的办法。
反正她已经被弄成了这个样子,身体里没有灵力,甚至都不能变回本体。除了报仇,她也想不到自己还能做什么,所以她不缺时间,这个问题可以慢慢计划。
原先的单纯和不谙世事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副空荡荡的只想要复仇的残躯。
她不想回忆以前,因为那些都代表着耻辱,正因为她单纯,傻傻的相信了人类才会变成现在这样,这个代价未免太大。
那被他欺骗的一幕幕就像一个个烙在她身上的耻辱印记,每回忆一分都令她感到愤怒和懊恼,只想将其完全忘记,不留分毫。
若是能报仇成功,她就是再舍去这幅残躯不要也愿意,这就是她现在所想,复仇就是此刻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梨花满园,雪压枝头。
一石桌,一石椅,便是全部的摆设。
淡紫色的长发随意飘散,身着一袭雪白素纱长衫。
那女子眼睛仿佛有灵气流窜般闪耀夺目,如琉璃般晶莹剔透,但细看却是多了几抹不太相衬的清愁。
淡淡的清风拂过,几瓣薄薄的梨花在空中打着卷儿飘过。树上的梨花雪白,而这人儿的脸色同这梨花相比也将差不多,虽然如此透着几分病态,但却看一眼就给人以一种直击心脏的惊心动魄之美。
素白的轻纱被风带动,远远的立在林边的小箬不由揉了揉了眼睛。
奇了,她为何有一种错觉,好像眼前这女子随时便将要迎风而去,消失不见?
转而又无奈的看了眼手中的汤药,这已经是来来回回第三次热了。
从前几日尊主来过之后,姬小姐便闹了一番。看了这架势,她也早早的做好了随时迎战的准备,迎接第二天更高等级的风暴了。
但没想到的是,到了第二天,这姬小姐居然一改前一天的闹腾,反而安静了下来。好吧,人家是小姐咱是丫鬟,人家想要发脾气咱得忍着沉默了咱也不管。但是,这也有点*静了吧···
小箬叹了口气,你见过一天一句话都不说,摆一个姿势就坐一天的人吗?不过既然小姐愿意,这些她也管不了了。可是,她还要伺候人家吃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