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菁芸城主府。悠染居。
一粉衣少女坐在窗前。认真地捧着一方锦帕做刺绣。那少女容貌秀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是个难得的佳人。细细一看。这可不就是仙界菁芸城主宁月晨的掌上明珠宁悠染么。
一老嬷嬷推门进房。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端到桌上。毕恭毕敬地走到宁悠染跟前。轻声道：“大小姐。药熬好了。该喝药了。”
“杜嬷嬷。你瞧我这绣得如何。”宁悠染笑道。端庄优雅。
杜姓老嬷嬷接过锦帕。轻轻抚摸上面还未绣好的鸳鸯。赞叹道：“大小姐绣功长进了不少。您这锦帕上的鸳鸯绣得可真是好。不过这刺绣啊最是费眼睛。大小姐的仙骨修复不久。还是要好好休息才是。快放下锦帕把药喝了罢。”
宁悠染扫了扫她。“我的身体已经好了。无需喝药了。嬷嬷你帮我瞧瞧。这鸳鸯的眼睛我怎么总是绣不好。都拆了好几次了。还是那样呆板。一点生气都沒有。”
杜嬷嬷想了想。提议道：“不如大小姐先去歇息。奴婢的刺绣倒也还算拿得出手。不如就由奴婢代劳。替大小姐完成。”
“不行。”宁悠染想也不想就拒绝。“嬷嬷好意我心领了。可这是要送人的。不亲手完成怎能表现我的心意呢。”
杜嬷嬷一脸调笑的意思。“哟。原來大小姐不是要留着自个儿用的。送人啊。送的对象可是仙帝陛下。”
宁悠染一脸娇羞状。红了脸。道：“嬷嬷。你就会取消我。”
“老奴可是大小姐的乳娘。一手将大小姐带大。您在想什么老奴能不知道吗。一转眼大小姐就长大了。是大姑娘了。就要嫁人了。”杜嬷嬷说着就抹起眼泪。
宁悠染笑着靠在她怀里。嗅着乳母身上特有的清香。撒娇道：“嬷嬷这可就说笑了。哪里就嫁人了呢。璟哥哥与爹爹还未定下婚期。八字儿还沒一撇呢。”
“大小姐年轻貌美。日后做了仙妃再为陛下诞下小太子。仙帝陛下定然会对您宠爱有加的!”
主仆二人正在说笑。忽而有一侍女进门。杜嬷嬷脸色一变。轻轻推开宁悠染就拉着那侍女去别处说话。宁悠染心觉好奇。便也宁心倾听。听二人谈话中出现“紫薇宫”三字便立即不淡定了。沉声问道：“嬷嬷。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紫薇宫?”
杜嬷嬷心跳了三跳。打发那侍女出去之后强颜欢笑道：“紫薇宫?什么紫薇宫啊?大小姐莫不是听错了罢?老奴说的是紫薇花。听说前花园里的紫薇花开了。大小姐不是最喜欢么?老奴正商量着要为您采一些來呢!”
宁悠染压根儿不相信杜嬷嬷的这番说辞。放下锦帕。站起身。皱着眉头不悦地道：“嬷嬷这是做什么?我宁悠染好歹是嬷嬷亲手带大的。我了解嬷嬷正如嬷嬷了解我。嬷嬷撒谎时就喜欢强颜欢笑。多年了。这个习惯还是改不掉。说吧。紫薇宫怎么了?”
“大小姐……”
“杜嬷嬷!”宁悠染失了耐性。疾言厉色道：“紫薇宫到底怎么了。不要让我再问第三遍!”
杜嬷嬷无法组织宁悠染的求知欲继续膨胀。只得无奈说道：“仙宫那边的眼线传來消息。说是仙帝陛下前些日子带回个女子。让她……让她入住紫薇宫。”杜嬷嬷看见宁悠染的面色那一刻形如死灰。死死抓着桌角才沒使自己狼狈跌倒。
杜嬷嬷连忙跪下。惶惶道：“大小姐息怒。大小姐息怒!仙帝陛下虽让那女子入住紫薇宫。却x从未留宿过在她那儿。平日里也是甚少理会。仙帝陛下此刻必然是一颗心悬在您身上的!”
“一颗心悬在我身上?”宁悠染惨淡一笑。转过身。“嬷嬷。我不过是爱他。我不过只是爱璟哥哥罢了。我有什么错呢?我宁悠染就这么一颗心。全部放在璟哥哥身上了。可他呢?把我的心丢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他就可以这样践踏我的真心呢?就凭我爱他么?”
“大小姐……”杜嬷嬷心疼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您别难过。只要您不放弃。仙帝陛下如今不过受妖女蛊惑。您年轻貌美。老爷又是仙界五大主城之一的菁芸城主。仙帝陛下迟早会看清您的真心回到您身边的。”
“嬷嬷。我心里头苦呀!”宁悠染泪如决堤。“凭什么!他总为其他女人來践踏我的真心!先是那个南风紫潆。好。她是神界圣女。未來的天地之主。论身份论实力我都拼不过她。璟哥哥为她打我。我忍；璟哥哥为她剔我的仙骨。我也忍了。可是这个不知名的妖女呢?难道也要我忍吗?”
杜嬷嬷见不得宁悠染哭成这样。抹去她的眼泪推她重新坐回梳妆台前。
“大小姐。仙帝陛下哪像您说的那样?您瞧瞧。您这身织女亲手织成的天衣。珠宝首饰。哪一样不是仙帝陛下送给您的?在仙宫中的妖女不过是住在紫薇宫。也沒人瞧着仙帝陛下对她有什么不同。您可就不一样了。您可是与仙帝陛下有过婚约的。将來定然是正经的仙妃娘娘。仙帝陛下如今被妖女蛊惑。咱们且让那妖女得意一阵。仙帝陛下一定会醒悟过來的!”
听了杜嬷嬷的话。宁悠染才又高兴起來。浅浅笑道：“是啊。璟哥哥不过是暂时受了那妖女的蛊惑罢了。终有一日他会醒悟的。终有一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宁悠染脸上挂着的笑容瞬然敛去。咬牙切齿地道：“可是嬷嬷。我不想再等了。我等了璟哥哥二十三年。是二十三年。孕育仙胎需要三年的光阴。我还那样小的时候就等着璟哥哥被生出來。对。沒错。我是仙。二十三年对于可以长生不老的我來说真的不算什么。可是嬷嬷。我觉得我等的够久了。我累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我只想得到璟哥哥。不论付出任何代价!”
“大小姐放心。咱们不是和老爷说好了吗。等您养好身体就去想仙帝陛下提出让你们尽早完婚。”杜嬷嬷正色道：“大小姐。您务必要放宽心。仙界菁芸城主府的千金大小姐是你。仙帝陛下唯一的妻子。。仙妃娘娘的宝座也是你的。只能是你的!老爷不会允许仙帝陛下娶您之外的别的女人!”
“你说的沒错。璟哥哥的妻子只能是我。只能是我宁悠染。”宁悠染恨恨地咬着牙宣告专属她的身份。“璟哥哥当年能够登上仙界仙帝的宝座。义父和父亲可是头号功臣!如今神界那位至高无上的圣女南风紫潆早已嫁人。成为魔界的魔妃。璟哥哥需要我成为他的妻子。需要有我这样家室的人才足够资格成为她的妻子!嬷嬷。我不会放弃的。我要打败所有人!”
“嬷嬷。你知道吗?其实璟哥哥是喜欢我的。不过是他一直不说罢了不然他为什么要送我那些东西?在我被逐出仙界后。还特地找到我。帮我修复仙骨。带我回城主府。还耗费那么多功力和修为替我修复仙骨!璟哥哥对我那么好。他一定是喜欢我的!不……不够!这都还不够。怎么可以仅仅只是喜欢呢。我爱璟哥哥。璟哥哥也应该爱我才是啊!对。对!我不会放弃。我不会放过任何胆敢与我争抢璟哥哥。争抢仙妃宝座的女人。他们都得死!都得死!”
杜嬷嬷看着镜中面容扭曲。狰狞可怕。甚至有些疯魔的宁悠染。心中一阵胆寒。她这样做究竟对不对呢?她怎么感觉自己一手带大的大小姐如今变得这样可怕。这样嗜血?是对仙帝陛下的爱改变了她吗?可是这种改变。似乎……不好吧?
通过一番话的发泄。宁悠染心中好受了一些。转过身继续看着琉璃窗外艳阳高照云蒸雾润出的美景。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她努力平复心中汹涌澎湃的愤恨与恼怒。“嬷嬷。准备车驾。你陪我去仙宫。我们去紫薇宫。我得看看那妖女究竟有何能耐。竟能将璟哥哥迷得神魂颠倒。居然连紫薇宫都给她住!”
“是。老奴遵命。”
……
紫薇宫很快又引來一位客人。或者说是主人更为贴切。那是一个男子。一个年轻的男子。
男子一袭白衣。上有鎏金暗纹缠绕。华贵而不张扬。金镶玉冠束顶。及腰长发随风飘扬。风姿绰约。卓尔不凡。光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就是一道万众瞩目的亮丽风景线。说的兴许就是墨璟寒这种少数人中难得的精品。
“奴婢参见仙帝陛下!”
“平身。你们主子今日如何?早膳用完了么?可有说身上哪里不舒服?”
跪了一地的仙娥皆是垂着头。不敢出一言以对。墨璟寒自觉无趣。便问道：“心羽呢?叫她出來回复本帝。”
仙娥们还是默不作声。直到墨璟寒渐渐失了耐性才有一个胆子平时比较大的回答道：“心羽姑姑在里面陪着主子。还有……还有。宁小姐也在里面……”话音未落仙娥们就看见墨璟寒像一阵风似的闯入紫薇宫正殿。速度快的令人咋舌。里面的两个女人。究竟哪一个令他如此紧张?
墨璟寒进入正殿的那一刹那就看见宁悠染抬起手眼看着一巴掌就要落在紫潆脸上。当时真的想也不用想。墨璟寒素手一扬。宁悠染整个人就被掀翻在地。那一刻。她看到他的目光是那样犀利。闪烁着比这世间任何一个剑客的凶器都要寒冷的光泽。
他对她。是起了杀心的。
“丫头。沒事吧?”
原來他也会温柔。只是从未温柔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