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紧盯着眼前摇晃的火光,生怕挨得不够近没那么暖。火堆的火烧得很旺,但是夜间的山上更加寒冷,冷到骨髓里去。我前面半个身子是热得发烫,背后像贴着冰块一样。
为了暖得均匀点,我转半个身子侧对热源。等暖得差不多了又换另一边,说实话有种烤肉的代入感。旁边的那位忽然发现我面对她,眼皮眨眨着移开视线。最终还是避免不了尴尬,我面向她弄得她很不自在。
“你看什么呢?”苏小馨用眼神打了我一下,不耐烦地问。
我只好解释:“一边热一边冷得要死,为了烤均匀点,舒服。”
她说:“你有那么怕冷吗?一个大男生。”
我抬起疲惫的眼睛。她和我都穿着秋天的长袖衫,挺薄的,我的衣袖都抓在手心里了还嫌不够。她呢,把袖子捋到臂弯,领口口子也不扣,胸前涨满两团圆圆的山峰。
我把领子翻起来,缩着脖子。“山上不比平地,晚上确实是很冷啊!很冷啊!我就奇了怪了,你到底怎么回事?”
在我们那边,中国的南方是深秋的天气,天气凉爽倒不至于烤火这么夸张。海拔每上升100米气温就下降0.6度,现在四面八方都是黑乎乎的,自然无法判断这座山有多高。不论这边世界的节气,但晚上这种气温想必也不是炎热的季节。唉,这山高不高我也不想知道了,反正这一时半会又不能下去。
“我都已经是死人了,现在这副躯壳是万层山借的,虽然和原来的一模一样,但感官上面会很迟钝。当然其它有些问题也有,这是其中之一。就是说痛啊、冷啊,酸甜苦辣这些东西我现在感觉不灵敏,唯一的好处就是我的灵力回来了不少。”苏小馨说。
“哦。”灵力不灵力的我还容易接受,平时看过一些玄幻小说,而且刚才也见识了。火堆只凭她手指一指,火就“噗”的着了。山顶这片空地周围是树林,多的是树枝落叶,有的是柴禾,我是看不见去找,但她能。小心一点应该不会发生森林火灾,我也真是有空关心消防,头上是异世的夜空,脚下是异世的土地。
这是一个陌生的世界。我告诉自己,然而却没有兴奋和紧张。
火光明亮,回过神来,火光指引我看到了美丽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苏小馨在看着我笑,安静地笑着。
“笑什么?”我问她。
“你饿不饿?”
“又饿又困!”
从我们那边进万层山是昨天晚上,一天一夜过去我只喝了苦水湖的水。听了我这样说之后,苏小馨拢着嘴唇,蹲着挪动小腿向我接近。“手。”她抓住我的左手,那里戴着可以储存东西的小十字架。她抓着我的手抖了几下,眼前被光亮弄花,地上就多了一包鼓鼓的红色塑料袋。
一袋花生。
“哇嗨!不早说有!”我如获至宝,迅速解开往里抓一把出来就扔火堆边,然后又拿一点出来掰开吃。说实话我也不是很饿,就是想吃东而已,现在有花生吃,我从未觉得花生吃起来这么香。
中间柴快烧完了,苏小馨像风一样消失又像风一样回来。不到两分钟的事,又得一堆树枝回来,大部分有手腕粗细。不过要想烧到天光,这些还是不够的,我一门心思都在等烤花生吃上,没去担心那么多,能舒服一时是一时。
“你不吃啊?”
“吃不吃都一个样。”
没过多久,一袋花生给我吃了大半,剩下的苏小馨放了回去。不是我吃不下,吃多了口渴没水喝。也许是环境所致,虽然苏小馨不是活生生的人,但是荒山野岭,火堆旁,孤男寡女,我忽然好色起来。口渴没水喝的念头刚刚闪过,我就下意识偷偷看苏小馨的胸脯……饱满……
不知不觉,我的下体就有了反应,我赶紧使劲晃晃脑袋。
动作太大,苏小馨就对我说:“实在困了就睡一觉,我会添柴添到天亮暖了为止。”
“没事没事。”我拍拍手,说。
“没事就是有事了。”她很快地接话,本来困乏的我一下子被吓得精神了,以为她读了我的心。“你也是瞎猫碰见了死耗子,运气好。其实我在里面跑不是为了看风在哪里吹,你猜对了,出口确实在不断运动,期间只有短暂停留。算了算了,现在和你说也行,本来打算等你看到了再解释的。”
苏小馨开始解释她想说的,我虽然不想知道,只是心虚专心听着。
“宇宙里有很多空间纵横交错,它们没有长度单位,至少现在还无法计算。空间之间分界很模糊,甚至不可思议。地球那边的宇宙和这边的宇宙就是相连的,但是却不完全相同。白天了你就能看到太阳,晚上也有月亮,飞出大气层还会看到这也是一个星球。陆地和海洋分布和地球不一样而已。最为惊人的是,它所在的星系几乎和太阳系一模一样。”
“其它那些看到了你自然会懂,你不会待很长时间,反正帮了我的忙你就马上回去。”苏小馨声音小了起来,“你看到像法术一样的现象,那是引用特殊物质的结果。我也说了,和地球不同,这边的星系受太阳影响之外还受一颗遥远的特殊恒星影响,空间存在许多特殊物质,能被感知和运用,过程并不容易。而且这种物质是大量存在。”
苏小馨后面说的我大概记得,她说大量存在,因为地球宇宙那边也有这种物质,在一立方毫米的空间里有千分之一。不过这种千分之一还得看概率。这种,或者说这些特殊的物质又分为许多种类,不过比元素周期表的少很多。
一类既可以单独发生反应,还可多种组合,其中不可缺乏的介质:人。
按照逻辑作为介质的人也是不容易,至于怎么个容易法,苏小馨没有跟我说那么多的打算。而且我一天一夜没歇着,已经困了。
“听不听得懂不要紧,知道个大概你也懂我在苦水湖找的并不是风。”苏小馨说。
我打了个懒哈欠:“那——什么鬼——东西嘛。”
她点头:“嗯,智商见长。”
“啧,其实我自从碰见你这么个人之后,往后再有其它新鲜的、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我觉得我肯定容易接受。”
“什么意思?”她斜着扬起下巴。
我也敢说:“就是吧,我之前是个封闭的圈,你崩的打损了点缺口,没坏完是没坏完,但我就会意识到存在能打碎这个圈的力量,是吧。”
“所以说呢,这个圈好比我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啊,后面两个无所谓。”我最后形容。
苏小馨垄着下唇,回味我的形容。然后她说出思考了之后的话:“我觉得,你被吓到的样子还是比现在的这样好,可爱,对,可爱。你不知道你哇哇跑出来撞我的一下,当时我正担心你在里面出事,突然你哇哇的,连我也吓到不明白怎么回事。看到你就想笑,你倒霉出人意料,你倒霉之后应对方式更出人意料。”
我的眼皮越来越重,几乎抬不起来,有想用手顶住,但就是不想。难得苏小馨说我好话,在困意和疲惫的催促下,我闭上眼睛,手撑着地面一下下躺下去了。躺平的感觉真好,放空了所有东西一样,只有在累得超出平时的情况,才深深的感受到睡眠是一种舒服得妙不可言的行为。
我枕着自己的手臂睡觉,手臂麻了,麻了之后就意识不到自己实际枕着什么,也不想知道睡在哪。反正,舒服就行了。山上的温度真的让人难以接受,睡得迷迷糊糊的我,因为有一边是向着火堆的,暖和,我就老想往那边翻身。睡着之后的举动很难掌握实际分寸,我是知道那边是火堆,滚到那边烫到可就不好了。
可我懂是懂那么回事,很多人都有这种状态,知道自己睡着了,有清醒的意识。可就是控制不回来自己的身体,那种感觉像是把身体的主动权交给了另外一个人。醒来之后对自己做过的事大多只有零星的记忆。喝醉了也差不多是这么回事。
睡着之后有一边冷一边热,总有一股力量驱使我往热那边翻身。
我的手突然被针扎了一下,我知道我可能是被烫到了,下意识把手甩回冷的那边。我感觉我甩手的幅度很大,动作好像也慢,有意要慢给谁看。等我再次翻身的时候,原来可以顺利翻进火堆的路径有障碍物从天而降挡住了去路。不清楚是什么东西,睡着之后触觉都不靠谱,大概是石头。不管是什么,没滚进火堆里烧死就是好事。
自己不会滚进火堆,我也放心了,放心陷入沉睡。在梦里我控制自己的身体去做一些一闪念的举动,我开始往石头上蹭去,而且越蹭越舒服,后面更加夸张,我把石头给蹭软了。硬梆梆的石头就像棉花一样,被我的头压得陷了下去,凹陷的形状很合适,舒服。
它陷了下去,于是我抓着石头直接把头枕在了上边。
石头温柔地承载着我,褪去我一身的疲劳。夕阳斜射进落地窗的傍晚,男人工作了一天回到家,进了家门贤惠的妻子过来为丈夫脱衣拿鞋。烧好的热水离浴缸顶部有一寸,可口的饭菜就在桌上,暖和的被窝掀开一角,美丽的妻子穿着薄薄的睡衣,上面尽是她的体温。
啊,生活如此美好,无可挑剔。
唉,丢人,那么美好的感觉居然来源一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