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也许是我想多了。
苏小馨是唯一和我有联系的人,更准确地说,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依靠只有她。如果我怀疑她,甚至暗中针对她,那我不就成了孤家寡人了?到时候还回去个鸟啊!
“你在想什么?”苏小馨不知不觉坐到了我的旁边。
我说:“就是说,你打算怎么复活自己?我要做什么?”
她眨眨眼,老方法:移开目光。“得让我想想,等我想出个计划来,然后照本宣科,一气呵成。”拍拍我肩膀,“到时候就和你没关系了,说不定还有两三天国庆假期跟你的小女友在家快活。”
我拨开她的手,“行了,还等你想办法,你早就想好了等我主动往里跳。”我拿出衔月的**,扔给她。
“你的老朋友给我买的,看她的意思估计也是让我考虑要不要帮你。真想不明白,物以类聚,你们办事都是偷偷摸摸的,要明白过来不知道要死我多少脑细胞。”
苏小馨拿着那张**看了又看,最后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我们对视了大概有五分钟,五分钟里我什么也没想,谁都没说话。其实我是在做心理准备,她会做出任何举动和决定。
“你……”她一开口,我条件反射地往后坐,摆出防御的架势。在万层山上她亲过我一次,但在她消灭怪人之后,我就彻底恶心了。“你躲什么躲?”她生气道。
我一挥手,说:“人家叫我防着你一点,以为我是给你绑架的。我硬说不是,看我多好,要换成别人,早就坦白了。”
“你坦白什么啊你?你不是自愿来的吗?再说你欠我人情要还我呢,过来帮一下我怎么了,亏我还叫你一声弟弟。”
“我不跟你理论啥,反正你就快点出声,做完我能做的我们就两清了。说好了,有高难度的我做不了你也别怪我。先说好了。”
苏小馨说:“好啊,我就告诉你该怎么做。”她忽然伸手过来,把我的脸捧过去,接着嘴就亲了上来。我整个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并且感觉到困乏。我眼睛虽然睁着,眼前就是一块地方的景象,无论我怎么动,那景象都不会变。
过了一会儿,我才醒悟,是我动不了了。苏小馨扶着我躺下,一层轻轻的,柔软的东西被拉过来盖到我身上。然后我就感觉自己的意识沉到了后脑勺里,最后失去了意识、我想我应该是睡着了。
我醒来之后,做的所有事情我都记得,不过就是少了一样难以名状的东西。
苏小馨通过一种特殊的方式告诉我她的计划,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我的潜意识里已经知道那个计划了,可一旦去想仔细了解怎么具体的内容,意识就会受到无形的阻隔。好像你要去思考一件事情,想了一段时间后,结果自己什么也没想,就是在那里发呆。
我在房间里休息了一天,下午和晚上都在房间里,不是走来走去,便是到床上躺着。肚子也不饿,整个房间就是我的整个世界一样,门外面的东西,一点也不想去接触。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翻过苏小馨的计划,越想我就觉得自己要疯了,明明存在那么一个计划,自己却被隔绝在外。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在整个下午快把我逼疯了。
至于晚上,白天想来想去,想累了,累了之后就睡了。
最近特别能睡,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天亮。这是我在这个异世界,在有人居住的地方看到的新一天的到来。好比某一天起得特别早,你惊讶地发现楼下有许多你没有见过的人,整个小区和广场都变得陌生了。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平时起来的时候都是空荡荡的,除了一些中学生在瞎闹,情侣在草坪上拥抱,也没有其它的东西了。
在你起得最早的那一天,早餐摊子到处都是,一辆货车停在路边,放下车斗的围板,一大块、一大块的猪肉摆在案板上。这些情景在平时都看不到,居然会有那么多人在这里交易,感觉这些人偷偷用了世界,到自己平时起床的时候,约好了一起撤退,存心不给我知道一样。
阳光从城市的一头洒过来,越过高高低低的影子,逐渐剥开黑夜的外衣。
大地上,光芒组成一条线像潮水一样,扫过千山万水,势不可挡。
天际全部白了,干干净净的天空,天亮了。
我想出去走走,这时响起了敲门声。开了门,青阿妮抱着一个长条盒子站在门口,当她看到我的时候,脸上表现出很讨厌我的样子。她把盒子推给我,马上转身走了。算了,不管那么多先,看看是什么。
我拆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根铁棍,铁棍的一段连着一个张开大口的兽头。
乌首狼衔月。
不一会儿,我把它看了个遍,没看出特别的地方。难不成是直接砸过去的?诸多陌生的念头在这一刻占据我的脑海,像是看电影一样,一连串的影像在我的脑子里飞闪。
“衔月出鞘。”我握紧铁棍,将狼头对着空地。呼——炽热的火焰从狼头喷射而出,足足有两米长。火焰呈扁平形状,前头微微翘起,把狼头分成了两半。是一把火焰组成的刀刃。心里想着收回来,火焰便猛地往我手上缩。
我吓得把铁棍扔了,铁棍掉到地上,火焰完全消失。
神器啊!原来这就是炼器,看样子就是方便随身携带一把刀,要用的时候想象一下刀的样子,然后便真的变出一把刀来。这些东西网络小说、电影里多了去,想不到今天自己可以有机会拿到。
想到这里我捡起铁棍,再次握紧。刀!铁棍没有动静。
刀!铁棍没有动静。
刀!刀!刀刀刀刀!
嘿呀,奇怪了,难不成这玩意还讲究概率的?这样的话有屁用啊,万一真的有一帮人杀过来,我还得看铁棍的脸色?不,看那天的日历。
尝试了十几次,结果都是没有火焰喷出来。一次性的垃圾货。我把它扔到一边,然后把手上的手链摘下来。光芒不断闪烁,里面的东西被我一件件取了出来。
鞋子,斗篷,眼镜,干粮,手电,压缩饼干……手电和压缩饼干等一类的野外基本需要,都是我从网上搜索,然后去超市买的。其中一些找不到的就网购,比如攀岩绳索,十几米的一条就要几百块钱,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坑了。
剩下那些全是苏小馨的东西,我一件件穿在身上。先是把斗篷套进脖子,换上鞋子,戴上护腕。绳索绕成一圈圈,两头分别用绳子扎好,其中一头扎活结,最后用一条绳子绑住。眼镜,眼镜是个高科技。我戴上眼镜,手指熟悉地在镜框边摸,摸到一个凸起,按下去。
复杂的线条出现在镜片上,交错纵横,如同蜘蛛网。我找到另一块凸起,按下去,许多的线条变成了一个个正方形图案,右上角有一个圈,圈内一个红色的三角形。
接下来,是等待。我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在云客居的那间房间里待了一整天,直到夜幕降临。心里忽然生出一股绝望,什么是绝望?面临困境?不是。在困境之前,还有时间想办法,还有空闲做无谓的举动,还有心思寄托在奇迹上。天亮的时候,新的一天来了,那时我站在阳台上,望着夜幕一片片被撕碎。到了天黑得时候,我也站在阳台上,望着夜幕一片片地回来。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心境?
我今天见到的唯一一个人是青阿妮,她见到我便露出讨厌的表情。于是,我今天见到的唯一一个人,是不愉快的。
我坐在房间的地板上,无法去想东西。以前看过很多漫画,看过很多小说,现在没一样在我的脑子里——我还知道我曾经做过什么,但就是无法深入其中,进行回忆。
这才是绝望,所有人感到的困难不是绝望。真正的绝望在自己的内心,内心无法去思考、决定,无法去衡量标准,脑子里不再进行天真的想象时。那时候,你回过头发现,时间嫌弃了你。
或者,你心甘情愿被时间嫌弃。这,就是绝望,在绝望面前,不懂哭,不懂笑,不懂疯狂,不懂价值。困境,还可以妥协,还可以逃避。
其实我不用烦恼,因为真正的烦恼才刚刚来临。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