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子离火近,干得了七七八八,我把内裤脱了,再把裤子穿上。穿好了裤子无意中一抬眼,吃惊地发现苏小馨一直在注视着我。我真是无语,她怎么不转过去?
“你说得对,回家挺好的,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一个待着就闷得慌。”她说。
“那出去玩啊,买东西回来吃。去朋友家玩。”
苏小馨一下子俏皮起来:“带男朋友回家不更好吗?啊,没有谁打扰,嘿嘿。”她说得很自然,我也自认为她的事跟我没关系,但某个深处涌动了,然后很快就平息了下来。“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样啊。”
我穿好衣服,苏小馨不再添柴,火还继续燃烧。短暂地聊了一下之后,感觉肩上无形的重物滑落,我不禁坐直起来,浑身轻松。“对了,之后我们去哪里?”我问她,这是我的心里话,一直在这里烤火让我很不安心,安全没有着落。
“当然是要往安全的地方跑,他们发现这里是早晚的事。”苏小馨在火堆上抽出一条手掌大小的木头,斜指着地面,站起来。“把周围清理一下,别惹出火灾了。快点,我们要走了。”
我用脚随便扫了几下,苏小馨拿着燃烧的木棍往里面走。她说:“跟上。”
外面依然下着雨,一时小一时大,好像雨下得累了中途歇一会儿然后继续下。“到外面去吗?我们要不要去附近找一下看哪里有车。”
“不用。”
身后的火光已经暗淡了,前面的火光也没有多亮。她是拿着木头斜着指地面,这样可以使得火能够往上烧,不容易熄灭。电视里或现实中火把节那些火把之所以能够举起来,是因为它们上面缠了很多圈布条,而且有桐油助燃,烧到里面的木头的时候,外面的布条会减少火焰与空气的接触面积,从而能够延长时间。
进入到里面我才发觉这个破房子的空间很大,穿过一个大门,里面较于外面暖和一些,雨声也没有那么嘈杂。由于火光照亮的范围有限,具体的样貌我看得不是很清楚,苏小馨在前面走得很慢,一旦快一点火就会快要熄了。
几分钟之后,她把我带进了一个房间。房间不至于破烂,地上到处是石头、椅子等杂物。她给我拿着火把,然后跟着她到一面墙壁之下,地上有一块大石头,她把石头挪开。我拿火把往她脚下递了一下,石头下面什么也没有。看那块石头的大小少说也有六十公斤,她没事搬石头干什么?
很快,她的一个举动回答了我。只见她抬脚向前,她的脚就沉入了地板下面,她扶着地面慢慢坐下去,地面已经“淹没”到了大腿。
我往她脚边照去,原来地上有一个方形的洞口,洞口好像不浅,照不到底部。
“哇,这里还有地道啊?你怎么知道的?”我拍拍苏小馨的肩膀,准备听她的回答。不曾想拍了几下她居然顺势从洞口掉了下去。我们两个人先后都大叫了一声。我急忙朝洞口喊:“喂喂!你怎么样啊?没事吧!”
但是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我接着又喊了几次,还是听不见回声。难道这地道很深,苏小馨掉下去摔死了?想着,我像她刚才那样用一条腿去丈量地道的深度,恰好这时火把熄灭了,周围一下子变黑,我的心跳不自觉快起来。
我几乎把整条左腿都伸了进去,脚底空荡荡的碰不到底。洞口长宽大概有五十厘米,像这样即使有人在后面推我一把也不会轻易掉下去,苏小馨刚才正要把另一只脚放进去,剩下两只手掌撑着地板。也许正好我拍了她一下,忽然吓到她一害怕就掉了下去。
应该没有事吧。我的两只手放在屁股后面撑着,两只脚拍打墙壁。这洞口是直直下去,在我前面的墙壁却比在我后面的墙壁短,到达一定的深度就碰不到前面的墙壁了。我踩到一个拐弯,脚跟踏到了一些地方。我马上就明白过来:这个洞口下去是一个斜坡。我忘记了我大半个身子已经进入了地洞之中,手肘撑着地面,渐渐用不上劲儿。
哦,糟了,现在上也上不去,下去的话也不清楚下面什么情况。在关键时刻苏小馨你就别玩消失了好不好?我??????我撑不住了!
“啊——”
脚下一滑,我就掉了下去。在下落的一瞬间,闪电般的意识驱使我用手护住额头,下面是斜坡,掉下去的时候肯定会撞到前面的墙壁。
屁股与斜坡摩擦,一直滑到底部,到达底部的时候保持着惯性我向前扑一段距离。我的个妈妈,这样的滑滑梯我可不想再玩一次了,感谢牛仔裤这个发明。我站起来,脑袋忽然“咚”的巨响。没站直身,头顶狠狠撞到了硬实的所在。我站起来是下意识的,压根没想过地道的高度,这下撞得我蹲在地上几乎晕厥过去。
我痛苦地捂着脑袋,无声呐喊。不只头上的疼痛,手肘发麻之后,一片粗糙感生了出来,紧接着是火辣辣的刺痛。
滑下来的时候我的手护着头,洞口很小,刚好能够容纳一个人下来。手抱在前面就会挤。然后我的手就是一路擦着斜坡的上方的墙壁下来。刚刚感觉不到,伤口还在发麻,注意力被分散。
与斜坡不同,这地道下面挺宽阔的,就是??????哎呀!我再次撞到了上面。就是太低。
我向四处摸去,一边移动一边叫苏小馨的名字。直到我摸遍了这个低矮的地方,我居然没找到她?我几乎有倒回去看她是不是没下来的冲动。
我只好打算往前面走,走了没多远便停下来。有动静,一抹强光射过来使得我睁不开眼睛。
“你下来啦。”
光亮晃了几下,后面露出一个人来:苏小馨。
不知道她哪拿的一支手电筒,手电果然比火把亮,马上就照清楚了我所在的环境。一条狭窄的通道,准确地说是上下狭窄,左右却是很宽,顶部看不出缝隙,感觉是一整块石头构成。我半蹲着头就顶到了上面,苏小馨则是蹲着过来。
我张嘴呼吸,一时间不想说话,自己确实需要缓缓。“怎么了你?”苏小馨过来,我把手肘的擦伤给她看。“哎呦,疼吧?”
“你不是废话??????”我说,“你下来怎么没声啊,我在上面喊你都不见回答,害我非得下来一趟。”
她翘起下巴,轻哼了一声:“你还非得下来不可,待在上面挨抓啊。”她取出一个包包,从里面翻出一瓶东西,“伸手过来,给你处理一下,别感染了。”
我见她随手拿瓶药水出来,“我去,你那手链里还放有什么东西?”
“闯荡江湖不带足装备很容易死的,平时你玩游戏不挺厉害的?”苏小馨接着拿出一袋棉签,沾着药水洗净我的伤口。我想起来之前的事,苦笑:“在山上你不拿出来用。”
“那时候忘了。”
“行行行,你说的都有道理。”她用纱布包扎好我的手,撕了胶带粘牢。“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为什么对这里很熟悉,老是把我蒙在鼓里好玩吗?”
“挺好的啊。”她说,然后看了我一眼:“这里是我家。”
“什么?”
苏小馨的回答着实让我吃惊,要是她说这里她来过、有看过这里的平面图、谁谁谁告诉她的,这些都在情理之中。她的家?开什么玩笑,她死之前的家不是在地球——或者说人间吗?她在那边生活十几年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怎么会在这边有个家?
等等,苏小馨家里好像是挺富有的,她爸爸是做什么企业的老板。我说出自己的心声:“你,你家在这边买了地?”
“嘿,瞧你那脑瓜子乱想的。”她伸手过来打了我一下,“我们家的土地是国家分给的,打土豪分田地,懂不懂啊你。”
我再想要说什么,她做了个动作,意思是先出去。她带着我爬出了这个狭窄的空间,出去之后,我向上试探确信已经出了那个地方才勇敢地站起来。
现在,我的面前是一片昏暗,之所以说昏暗,还是有一些光亮的,只是不知道那些光亮离我们多远。四周很安静,安静到可以凭着呼吸的声音判断苏小馨的位置。但是,除了呼吸的声音,我还听到了另一种声响。那种声音不断,延绵不绝,又有些轻微,好像一个小女孩在偷笑。
“姐,把手电开开啊。”
“浪费电。”
几秒钟过后,只听见黑暗中一个响指,几乎是应和这声响指,在我的前方两边冒出了火苗。由近到远,两边亮起一排排火苗,愣是在这个昏暗的地方组成了一个角度很大的“八”字。
“小心,别走太近过来。”苏小馨伸手拦住我,隔着她的手,我看见前面的地面黑漆漆的。前方两边尽是直立的石壁,那些火苗就是在石壁之上。而就在苏小馨的跟前,地板消失了,显然,那里是空荡荡的。
类似小女孩的笑声从下方传来,持续不断。听了一会儿,我明白了,那是水流的声音。
“这里又是什么鬼地方?你家的酒窖?”
她沿着消失得边缘走,叫我跟在她一边。“我家没有酒窖,你可以把这里当成一个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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