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益母草的汤汁准时送到,郭晓鸥缠着楼管阿姨询问送汤汁之人,可楼管阿姨像是收受了贿赂一般,守口如瓶。
郭晓鸥只得从饭盒中的纸条中寻找着蛛丝马迹,一行凌然霸气的字写着食用方法和注意事项,看字迹,像是个男儿,熟悉着又陌生着。
“自己的生理期一向紊乱的自己都捏不准,是谁能在第一天就送来这女儿汤,而且喝过之后,确实腹部温暖,痛经感缓轻了不少。”郭晓鸥不由心中一暖,被人惦记你和关心的感觉确实很好,无论对方是谁。
一周后,郭晓鸥再次神清气爽的出来晨跑,只觉得清晨空气清新中带着水仙花的味道,褪去冬季的暮霭低沉,迎来春日的生机一片。
郭晓鸥贪婪的吸允着新鲜的空气,沿着校园的主路慢跑起来,路过校园后花园时,不免心有余悸,那个人壮实冷漠的身影又萦绕在眼前。
“不要去想,不要去想,既然他已经心有所属,我又何必自取其辱。”郭晓鸥再次轻迈盈步。
“嗨!”耳后传来一声男子的喘息声。
郭晓鸥回眸,此人如此眼熟,步子慢下来:“你是?”
“不记得我了,前些日子,我在操场上踢球,一时脚误都踢到姑娘身上。”诸葛尉迟的短发上挂着如露珠般的汗珠。
“哦!是你。”郭晓鸥不禁为自己的脸盲不好意思起来。
“是啊,上次太仓促,都没顾上和你道歉。”诸葛尉迟挠挠头,将洁白的毛巾在颈肩一搭,衬得皮肤越发白净,和女孩子一般。
“没关系,我记得你好像是复姓,叫……”郭晓鸥再次为难起来。
“诸葛,不仅姓是复姓,名也是复姓。诸葛尉迟,幸会。”诸葛尉迟眼睛中流转中秋波,一个握手上前。
“……”郭晓鸥看着诸葛尉迟纤长的手指,心中惊叹,怎么会有如此秀气的男孩子,嘴上却尴尬一笑,拒绝道,“不好意思,我手上有汗。”
“呃……其实这些日子,我都在校园里找你,知道你有晨跑的习惯,不过近一周都没看见你,所以天天经过这里守着。”
“是么?”郭晓鸥心中一紧。
“是啊,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诸葛尉迟此时和郭晓鸥信步并肩,闻着郭晓鸥身上散发的阵阵清香,不似化妆品的香气,好像水仙,高雅清香。
“难道女儿汤是他送的?”郭晓鸥心中不由一团乱麻,紧张的不知该如何接话。
“如果不舒服,可以告诉我,我们家是中医世家,我会诊脉的。”诸葛尉迟的睫毛跟着笑容花枝乱颤着。
“不用了,谢谢。”郭晓鸥心中一暖,不可置疑,能用益母草和枸杞入药,缓解痛经的人,想必肯定会是个中医子。
天气渐冷,郭晓鸥依然坚持着晨跑,而女儿汤也每月按时送到,郭晓鸥在心中对诸葛尉迟的戒备也逐渐减少,而对梁子的沉思也渐渐成为了心中尘封在泥土中的一片硕大的落叶。
随着第一场冬雪的降临,整个西安古城便是银装素裹,郭晓鸥凭栏而望,“千百年前,那盛极一时的未央宫,落雪时,是否也是这般素净,美的像沉睡千年的睡美人。”
期末考试临近,诸葛尉迟每晚约着郭晓鸥去自习室复习功课,郭晓鸥也并不拒绝。
偌大的校园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伙伴。而对于诸葛尉迟,郭晓鸥感觉他就如自己的知己好友,懂自己,会呵护,贴心温暖,明知道自己心中有个不可挥之的影子,却无法拒绝诸葛尉迟的温暖。
有时候郭晓鸥会戏称他为迟姐姐,甚至自讽道,魏莙谣是迟到一哥,现在又多了位迟姐姐。
对于郭晓鸥对自己装傻卖萌的态度,诸葛尉迟不急不躁,他愿意等她,他愿意守护在她的身旁,等待她水仙花开,芬芳四溢的一天。
“诸葛,下周五,我们体育考试。”郭晓鸥将酸奶的吸管咬的扁平。
“恩。然后呢?”诸葛尉迟沉浸在复习题中。
“可是,我们考的是游泳。”郭晓鸥轻捏着诸葛尉迟的毛衣袖口,来回摇摆。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诸葛尉迟嘴角微扬,一个邪笑,转向郭晓鸥。
“呃……我……不太方便下水,所以……”郭晓鸥支支吾吾着。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去体育学院的老师那里走后门去?”诸葛尉迟挤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告诉你,休想!”
吃了个闭门羹,郭晓鸥伏在桌子上闷闷不乐,粉唇微嘟,斜睨着看诸葛尉迟被高领毛衣团簇的秀气脸颊,“你就忍心看我挂科拿不到奖学金么。”
诸葛尉迟假意看不见郭晓鸥的数落。
学期的最后一个周末,所有人都沉浸在归家的躁动中,寝室里的小姐妹都忙着和恋人过上最后一个周末,唯独郭晓鸥呆坐在宿舍中,收拾着行李。
猛然间,一双水晶鞋再次印入眼帘,想来,自己已经有个把个月没见到梁子了,他的声音甚至都有些陌生了,可是为什么每每想起那双深邃的乌木眸子,还是会揪心的疼痛,仿佛天际间都苍茫了颜色。
一串急促铃声又将呼之欲出的眼泪撵回去,接通。
“下来!”诸葛尉迟一声极为兴奋的呼唤。
“干什么?”郭晓鸥探头出去,诸葛尉迟一身运动装在楼下招手。
郭晓鸥被太阳刺的有些睁不开眼,质问诸葛尉迟神经病。
“跟我走!”诸葛尉迟拉起郭晓鸥,拍拍自己的后车座。
“到底干什么去?
“去了你就知道了!”诸葛尉迟神秘一笑,不由分说的将郭晓鸥拽上自行车后座。
诸葛尉迟将自行车骑的飞快,没过几个路口,转进了一个林苑区,远处还有热气腾升。
“这是什么地方,你带我来野炊?”郭晓鸥四处张望着。
“跟我来。”诸葛尉迟拉起郭晓鸥的手。
郭晓鸥一个闪躲,巧妙的躲开了,此时两人心知肚明,只是郭晓鸥始终无法解开心中的情结,无法安之泰然的面对诸葛尉迟。
诸葛尉迟眉眼中一瞬示意,转而又被飞扬的笑容取代,依然一副温暖如玉的暖男模样。
温泉馆内,雾气缭绕,尽管外面冰天雪地,可是馆内的植物依然郁郁葱葱,气温温暖宜人。
郭晓鸥穿着诸葛尉迟为自己准备的泳衣,踩着石子小路走到温泉池,左右看看,寥寥数人。
只见诸葛尉迟一个水花从池中跃出,溅了郭晓鸥一身,“快点下来,今天教会你游泳。”
说着,不顾郭晓鸥的吱歪乱叫,将她拉下水。
“诸葛,你要死啊,我不会游泳!”郭晓鸥在水中扑腾着,好不容易扒到了池边。
“郭晓鸥,你可真是给国家省布料啊!“诸葛尉迟看着郭晓鸥胸前被水浸湿的泳衣,不可置疑的调侃着。
郭晓鸥顺着诸葛尉迟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胸前,一阵羞,扬起水花泼向诸葛尉迟。
扬起的莲藕般的胳膊,在诸葛尉迟的手中滑落,“别紧张,跟着我浮起来。”
诸葛尉迟眼中透出的柔情温和,让郭晓鸥不得不选择去信任他,放松身体,跟着诸葛尉迟的口令拨动着双腿。
几次沉浮呛水,郭晓鸥渐渐掌握了自己身体的平衡,她可以摆脱诸葛尉迟的牵引,自由在池中像鱼儿一样游上个来回。
郭晓鸥的身体素质和耐力本就很好,学会了游泳技巧,很快便和诸葛尉迟玩起了比赛。
“你慢点游,慢点,哎哎……小心。”不由诸葛尉迟几番嘱咐,郭晓鸥任性的穿梭在池水的左右西东。
诸葛尉迟不得不一遍遍将温水撩在自己的肌肤上,看着愈游愈远的郭晓鸥,心头一暖,连连摇头:“这丫头!”
“啊!”随着郭晓鸥的一声惨叫,打破了诸葛尉迟的徜徉。
诸葛尉迟一个水中翻身,急速游到郭晓鸥身旁,将她从水中拎出,拖到岸边。
“抽筋了吧?谁像你这样,一学会游泳,恨不得去参加奥运会。”诸葛尉迟板着郭晓鸥被水泡的发白的脚,埋怨道。
郭晓鸥只觉得眼前这个场景,是那般熟悉,曾经的橘子洲头,曾经这样的动作,曾经一样的尴尬,可是,眼前的人,却不是那个冷面霸王梁子,而是温暖如春的诸葛。
想到此处,郭晓鸥一股委屈涌上鼻尖。
待到诸葛发现,郭晓鸥脸上的水珠和鼻涕都已经混杂在一起。
“晓鸥,是不是吓到了?别怕,有我呢。”
郭晓鸥摇摇头,“我是想起了一个人。”
“谁?”
“你认识,梁子。”
诸葛尉迟沉默。
“梁子是我来到北华,认识的第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他,我便对他念念不忘,他给我的感觉,好熟悉,像是认识了很久很久。”
“是么?”诸葛尉迟没有想到,终有这么一天,郭晓鸥对自己坦白着少女的情怀,那么是否预示着,自己在她心中,已经是个名副其实的“迟姐姐”了。
“他看上去很冷漠,但是我知道,他的心很柔软。可是,我终究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
说道此处,郭晓鸥的鼻涕一抽。
诸葛尉迟将郭晓鸥抱到藤椅上,盖了一件毛毯,“你休息一下,我去买杯喝的。”
郭晓鸥点点头。
望着诸葛尉迟走在鹅卵石上的背影,背部的肌肉浑圆有力,心中一片酸楚,“对不起,诸葛,我终究还是忘不了那个一见钟情。”
诸葛尉迟转身躲进试衣间,长而浓密的睫毛下,难以抑制的热泪,终是扛不住落了下来。
侧身看向藤椅上的郭晓鸥,慵懒的躺着,心生怜爱,“无论如何,你都会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