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镜头快速推升至半空,俯瞰整个涡流鬼蜮}此时的涡流鬼蜮,俨然一个开启了地狱之眼的混沌结界。暗幽幽的海面却似一张圆形砧案,四副“狱门鬼”悄无声息的从四面向中心靠拢,只欲围捉海心处一艘渺如细沙的渔船。穹顶中,汹涌的漩涡云不断射出紫色电光,将那渔船断桅照映的清晰可辨,随即又暗灭去。
{场景镜头再次拉回到海老大的渔船上}甲板上,一直静立未动的车乾海这时不知何故开始变得狂躁起来,冲着那漩涡云不住咆哮。暗空中的闪电似受了某物吸引,不断从渔船顶上嚯嚯扫过。突然,车乾海迈出巨步,晃忽忽的向船头走去......
海老大见状,大呼不妙:“快拦住他!别让他跌进海去。猿老二体内的猩红痱子被电光诱发了!”
几名水手闻声连忙上去阻拦,但见猿老二形如巨怪,浑身赤火,哪里敢用手去碰,围在一旁都不知该如何作好。阿沫以黑铁玄剑祭出气墙相堵,却也是半分按制不住。眼看车乾海行若僵尸的将他的气盾顶得节节后退,不久便要落下水去。情急中,狮子头崔不平从甲板下拖出一条碗口粗的铸铁链,冲上去将之扣在了车乾海身上。几名水手抱住铁链合力往回拉,哼的一声,竟似一群小鸡拽大牛!崔不平憋红着脸骂咧道:“都楞瓜的干嘛呢...快过来帮忙啊!”甲板上下的十多名水手闻着情况不对全都扑过来,一齐发力,这才将那两米半高的猿老二死死绑在了霸王冲上。
众人退至一旁缓气,仰头望了下穹顶上的漩涡云,只见那漩涡云盘若巨蟒,正越压越低,似乎再过片刻便要将这下边的海水也都吸进去。众人惶惶失色,但觉一股腥冷的气流从四面呼呼袭来,环目一望,发现是天边的那四堵“水龙墙”不知不觉竟已卷到了一里之外的地方!猴子抱在副桅柱上惊呼道:“‘九曲龙魂劫’......是‘九曲龙魂劫’!快划快划,龙王瀑要聚合了!”
阿沫心里一震:‘九曲龙魂劫’,那不是无妄之书里构造的异境凶阵吗?九头深眠海谷的史古巨鳄龙受到月食之象召引,腾空激逐,引发惊天大海啸。怎么...这东东竟还真的存在?正当疑着,突然一个巨大的浪墙推过来,将那木船猛掀起了一丈高。阿沫浑身吃了个水花,湿淋淋的抓到舷柱边上揉了揉眼,惊见四面海空中正摧波撼浪的卷过来四个巨型的水龙柱——竟是刚才那四组“九龙吸水”各自聚合成了一个暴龙卷!
{晨风大虾:无妄之书,又名《海游仙》,是百多年前天依城中的某位佚名怪客所著的一部游记小说(正是阿沫昨日被车乾海打落进海的那本)。内容主要写第一代海盗王郑玄一在海上的奇遇。因故事七分虚设,且穿插了诸多神鬼莫测、荒诞不经的事物,故被称为无妄之书。由于美化海盗,这部书一出世即被官方列为禁书,所以鲜有全本流于市。阿沫手中的那本蓝皮线装版是他用一百零七颗珍贝从一位老乞手中换得,可惜也只是下半册。}
阿沫弃开黑铁玄剑,连忙跃到船头。他发现暴龙卷的移动轨迹都是冲着漩涡云方向去,那阵势与《海游仙》中载录的九曲龙魂劫却有几分相似。不一会,四个暴龙卷从四面疯拥而近,果不其然在那漩涡云底下又聚合成了一体。那般望去,犹是一条蜿蜒扭曲的银色水蟒矗耸在暗空中!
这时,海面上狂风厉作,水波怒涌起来。但听着轰隆隆一声啸响,四面海水哗哗哗的全向那“水蟒”中心汇去。一簇一簇,一叠一叠,随之越涌越汹,越筑越高。顷刻后,竟漩成了一个方圆数百丈的超级大海漩!更为诡异的是:那漩涡儿并不是由海底吸沉,而是在向上不断升涨,最后竟直伸入了穹顶的漩涡云眼中。
霎时间,天海连成一线!那漩涡云接连上“水蟒”,瞬即风云色转,赤氲内陷,如是打开了个黑洞,疯狂将那底下的海水往天上源源不断吸了去!
阿沫望着这景,心里呼呼猜到那“龙王瀑”是个什么鬼,但说不出是兴奋还是紧张。只觉面前这番景象太于玄异,惶惶若《海游仙》渲笔游来,今却切生生的发生了。阿沫举起长筒镜深望,猛然发现那巨型的冲天水柱中,隐隐有一簇簇幽幽的光影如盘蛇绕树的夹游在其中。那势样跟之前在船底下一闪而现的骷髅鬼影很是相像!阿沫心里陡的吃紧,他想到几年前邋遢大叔曾跟他说起过一种怪鱼......
“难道是......”来不及多想,阿沫预感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急忙收了长筒镜向海老大奔去。
这时,那超级大海漩越扩越大,转眼间便波及而来。渔船开始失去控制,被急剧的涌流拖着疯狂绕起了圈。
猴子举着马蹄灯在头顶上大呼道:“不好!我们在大漩涡边上!”甲板上的一群水手却似从没接触过大风浪,对着这景,竟都手忙脚乱的不知所措。渔船被巨厚的涌浪愈抬愈高,眼看便要被吸进那大海漩中去......
此时的涡流鬼蜮终于露出了它真实面目:暴雨如注,轰雷如吼,电光如蛇,惊浪如滚,阴云如血.....这般冒失的闯进来想再出去,还真是九死一生!
{晨风大虾:先说一下海老大船上的情况吧。共二十余人(有四名已命丧在毒母绿蛤口下),除去老焦、车乾海、牛力虬、高氏兄弟是跟随他多年的老船员外,其余大部分都是为抓捕蛟精,老焦从崖州近海临时招募来的手力。这些人中有渔民,有退役的水兵,也有跑场的水手,但说真有些航海经验的其实并没几人,崔不平算一个,猴子算一个,阿沫勉强算一个。而要在风暴雨夜中穿行,是极度考验一个团队的默契与技能!车乾海显然帮不上手了。高斯没有高虎的配合,行动亦是大打折扣。海老大连失两名得力助手,如何能快速的控船?更要命的是,主桅被阿沫砍断,只剩一杆副桅......}
考验海老大实力的时候到了!
海老大脸上不露出一丝波纹,四十多年的航海经历让他对任何风暴早已无所畏惧。
“大家不要慌,都听我指挥!”海老大厉喝一声,单臂牢牢握在舵盘上,那气势便似一个寒光射影的沙场将军。
............
高斯将高虎小心翼翼的放在甲板上,奔向副桅。阿沫抢前跃上,喊道:“高大哥,我来帮你!”说着,手臂一弯,将那顶上的十几条帆绳揽进怀中。那身法,俨然是一个极为老练的水手模样。只听海老大连珠炮似的发出指令,两人一上一下配合,竟将那桅帆控的丝丝精准。高斯在底下大感惊异,“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他哪里知道,阿沫曾不知多少回一个人驾着自制的帆船出海磨练。或许有那么一点点的天赋因素在里面。可跟努力比,天赋又算得了什么呢?
渔船有惊无险的驶离出了大海漩的引力圈。阿沫望了眼船后梢的海老大,禁不住对这个男人狂生出一丝敬慕,在心底暗暗发誓道:“终有一天,一定要像海老大那样驾驭这个海洋!”阿沫跳下桅杆,转身欲去看看高虎的情况。这时,他发现穹顶上的漩涡云眼正在急剧收拢,已停止了抽吸海水。
阿沫暗觉不妙,心想:“海老大说的那东西终于来了!”正望着,那漩涡云眼突然又迸裂开,轰的一声竟将刚才吸的海水全都吐了出来!轰!轰!轰!海面上霎时惊涛沸浪,叠起层层巨浪!只见千万吨海水从云头中倾泄而下。那景象,犹似一幕巨型的瀑布悬挂在穹空。
好一个龙王吐水!
海老大惊呼道:“快都抓紧绳索!准备迎接龙王瀑!”
来不及了!海老大声音刚落,第一波浪墙已然压过来!渔船被裹在浪圈中推行了数百米,随即浪墙落下,整个船体都淹没在水中。待得船体浮出海面,甲板上已被冲刷的一片狼藉。众人来不及狂吐肚里的海水,第二道更大的浪墙又跟着压过来。
高斯抱着桅柱突然听见高虎在船舱里咳嗽吐水的声音。“谢天谢地!哥哥他醒过来,哥哥他醒过来了!”高斯喜极而泣,便要奔过去相扶。这时候,第二道浪墙已落下来。渔船剧烈翻抖,跟着又淹没进水里。待船体再次浮出海面,高斯惊惶发现,高虎已不幸被那浪墙冲走了。
“虎子——!”高斯歇斯底里的呼喊,疯狂奔向那落水点。阿沫紧跟在后,接着大吃一惊。只见高斯奔到船边后,看也不看一眼就一头跳进了海中。
“高大哥不要——!!”阿沫慌忙冲过去拦截,但为时已晚,人已淹没在滚滚水浪中。
事情发生的实在突然,都来不及反应。阿沫心里颤抖,他没想到高斯会这么冲动!焦老跟猴子提着马蹄灯飞冲过去四望寻找。却见那下面水波怒涌,昏黑一片,哪看的到半个人影?老焦向海老大望了一眼,只道这两兄弟已葬身大海。海老大远远看在眼里,却也只能强忍住心痛不发一声。这时候众人还指望着他能带领大家走出去,他不能表现出一丝情绪化!
渔船就这样又少了两人。阿沫想着高斯不顾一切的随高虎而去,那亲兄弟之情生死同心,沧海可鉴!又想到才跟他俩说上话,以后或许会是很好的朋友,可却是这样的分离了,心里忍不住一阵悲悯。
渔船翻出水面短暂的停了十几秒,第三道浪墙又跟着推过来......龙王瀑持续了近五分钟终于停歇下来,海老大的渔船几番被龙王瀑拍来拍去,居然一直没翻覆!连海老大都得觉不可思议,他想:龙王瀑是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象,这次幸免于难,难道是海妖王显灵了?又想:可能是因为甲板上那头巨沉的鲛精压重,没有它,船或许早就被掀翻了吧。众人奔走到甲板上痛哭流涕,对着天边不住磕头,感叹自己还活着。
此时的涡流鬼蜮如暴雨后的午夜,又似回到初进来时的模样,四面沉寂如死,似乎刚才那番场景全然没发生过一样。穹顶上的漩涡云消失不见,转而换上了一盘诡异的满月。
阿沫脑中一直现出高斯的跳入海前的模样。他想,要是自己反应再快点,或许是可以拉住他的。走到海老大身旁,愧声道:“高大哥他们......”海老大摆了摆手,示意都过去了。顿了会,又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离开这地方......你有什么想法?”
阿沫平复下心境,取出长筒镜递到海老大手中,说道:“我曾经听我师父说起过一种远古生物......”
“你师父?”海老大忍不住打断道,他很想知道这位高人的名字。
“也不算是......他不让我叫他师父。”阿沫抓了抓后脑勺,感觉有点难以启齿,接着道:“是一种暗水怪鱼。这种怪鱼生活在西北极地的冰水湖泽中,性情凶暴,能借助暴风龙卷飞天捕鸟,还能利用其体内的磁场驱使鱼群的迁徙,进而控制他们制造出可怕的海漩涡。刚才的超级大漩涡可能就是这种怪鱼群催发的!”
“你是说食鬼鱼?”海老大听阿沫这么一说,如醍醐灌顶,陡然间想起了什么。
“是的,你也听说过这种远古怪物?”阿沫惊异,他以为知道这种怪鱼的没几人,因为邋遢大叔跟他说的这些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残卷先生苏堤柳的《十荒志》里有这种怪鱼的记录。”海老大道。
{晨风大虾:食鬼鱼,又名骷髅鱼。头大体小,形若骷髅,是一种生存在深水寒铁矿区的远古怪鱼。由于常年经受强磁辐射,这种怪鱼本身已是一个超强的磁感体。食鬼鱼能通过改变体内的磁场线来驱引洋流鱼群的迁徙轨迹,进而控制它们制造出可怕的海漩涡。关于食鬼鱼的描述,只在残卷先生苏堤柳编写的古籍考究《十荒志》中有记载,此外便再无其他资料文献可查阅了。由于没人见过这种鱼,对于它的真实存在性,一直都只停留在传说上。《十荒志》是阿沫一直想得而未得的一本书。海老大年轻时去过中原大陆跑船,苏堤柳在宜昌三峡游历作学时,海老大曾给他当过一段时间的船夫,有幸听他讲读了《十荒志》。
苏堤柳,字牧笙,号残卷先生,古文地理研学大士。早年曾官至翰林,修书葺史。后弃官从教,在泰山山腰僻出一亩平地,创办了“此间书院”。其有一女,生的落落大方,于书画方面颇有造诣。其时民间有南亭圣手宋瓷,北院笔仙苏璎珞之说,那苏璎珞便是此女。}
突然,猴子在桅杆上大喊道:“水骷髅!又来了...好多的水骷髅!”
海老大用长筒镜向那海面望了望,嘴角一凛,说道:“看来是那东西来了!”
阿沫心里早有察觉,龙王瀑褪去时,他就注意到水中有异动。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只见渔船四周突兀的现出几十个小漩涡。那漩涡儿车轮大小,幽幽的漾着绿波,表面看去平静无恙,在穹顶盘月的光映下显得甚是诡异。阿沫接着发觉情况并不是那么简单:那漩涡儿却似会生根发芽一般,一传二,二传四......不一会整个涡流鬼蜮竟全是那幽幽的小漩涡,星星麻麻,成千上万,如星光漫野!
众人这时都被那漩涡阵吸引住,却见海面上一圈圈似荷叶状的水影,俱在心里想:“怎么海上还会长出荷叶来?”
猴子从桅杆上跃下,抓了柄钢刀投向最近的一个漩涡。那钢刀刚接触到水面,漩涡下突然伸出数百条张着血盆大口的利齿绿怪鱼,争相夺食。砰砰砰!钢刀瞬间被啄成铁沫!一旁众人看的心惊胆寒,吓道:“妈啊,那......那是什么鬼东西?”崔不平跟着从船舱抱出来个木酒桶,向更远的一个漩涡投去。噗噗噗......那木酒桶亦是瞬间被啄成碎渣!
崔不平道:“是绿荧鳄!大家不要靠太近!”众人一听绿荧鳄,骇然失色。绿荧鳄——那可是独居型食人鱼啊!南海十大杀人鱼排行前三,有多凶残你懂的,发起怒来整条船分分钟给你啃掉!麻蛋,居然一下子冒出这么多来!呆愣几秒,都慌了命的冲到甲板下,欲去通知牛力虬划慢点!划慢点!千万别碰到那漩涡圈了!
海老大心里已有盘算,转到阿沫身旁说道:“看来没错,是漩杀十鬼阵!食鬼鱼族的一种唤祖祭祀活动。《十荒志》上说:食鬼鱼的祖先源自月球,是一种天降物种。每年七月十五,食鬼鱼就会全体出动,挟住一些会发光的其他物种,举行唤祖祭奠!刚才的龙王瀑就是升龙望月......”
阿沫心里一凛,邋遢大叔跟他说的却有些不同。邋遢大叔说:“食鬼鱼是一代神铸鬼谷无双的洗剑池里的守护鱼,后来鬼谷出走,剑池破裂,食鬼鱼流出世外。”阿沫随即又想:食鬼鱼是一种远古生物,《十荒志》指出了这种怪鱼的由来,而大叔则解释了食鬼鱼的遗祸之始——两者其实并不冲突。
{晨风大虾:鬼谷无双,原名鬼谷流芳,是《传奇》大故事里殿堂级的铸剑大师,神一般的存在,已故数百多年。评剑司马崔沐风在其编著的《名兵谱》中评其为:“剑道之无涯,举世而无双”。相传鬼谷无双生到晚年,感剑道终落。决定在人生将尽时,铸一柄巅峰之剑以流芳后世。这柄剑需是纯洁无瑕,正气浩然的完美之剑!历时七年,剑之终成。为砺其剑性,鬼谷无双携剑孤身深入蛮荒之境,杀暴风虎,屠赤鬣,斩九纹蟒.....一砺十载,十载不出。然而,鬼谷无双至死都没想到,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一柄剑性至纯的王者之器是不应该带去那种戾气深重的地方历练的!就好像栽培一个幼小的王子,应该先去培养他高贵的品格,然后再训练他的体格,而不是从一开始就让他上战场学习杀戮,那只会让他成为一个嗜血杀手。“先修其性,再砺其心”——砺人如此,砺剑亦是如此。
由于鬼谷无双那柄剑实在太完美,以至于是活的,学习能力超强!在不断杀戮熏染下,戾气越积越重,最后停止不住嗜血,竟悄悄控制了它的主人!鬼谷无双发现时为时已晚,他愧感自己铸了柄遗祸人间的凶剑。为压住凶剑魔性,他割脉断血,将自己的灵魄驻入剑中,以其肉身封印了这柄本该是完美的巅峰之剑。鬼谷无双再也没走出,那些食鬼鱼就是在那个时间段逃出的。说得有点多了,这柄凶剑将会在传奇大故事的后半段登场。}
海老大道:“今天是初几?”——“七月十五,今晚正是鬼夜!”阿沫回道。
海老大道:“《十荒志》说的没错,我们闯进他们的祭杀日了!食鬼鱼这次选择绿荧鳄作为祭品,一个漩涡下是一头食鬼鱼主阵!十头食鬼鱼组成一个链,称为十鬼链。一千道十鬼链便是漩杀十鬼阵!”说着,将长筒镜又递给阿沫。阿沫接过长筒镜望了望,果真发现每个漩涡圈下有一个诡异的骷髅水影在游走。心想:绿荧鳄是独居异类,整片南海数量都不多。而食鬼鱼竟能一次将如此众多的绿荧鳄聚在一起,真是可怕至极!想到此,只觉身体一圈都是寒气。
海老大接着道:“子夜一到,祭奠结束,这些绿荧鳄便会被全部屠杀掉。”
阿沫惊道:“子夜一到,这些绿荧鳄全部都要被杀掉?!!”心底算了算,离子夜还不剩一个时辰。
海老大道:“不过暂时不用担心,食鬼鱼在祭祀时不会发起攻击。我们要提防的是那些绿荧鳄。现在它们被食鬼鱼控制,处于昏睡状态,如果被惊醒就麻烦了。不过只要船不碰到那些漩涡圈就应该没事......”阿沫望着漫海遍野的漩涡圈,感受了下十鬼阵的强大气场。心想:“如此平静的表面,竟隐藏着一个惊天大杀机!”海老大跳起身接着说道:“所以我们必须在子夜前离开这儿!......阿沫,接下来你来掌舵......”话声甫毕,人已奔至船头。
阿沫呆愣了几秒,猛然反应过来海老大是要他控船,追过去道:“老大!这个......我可以吗?”却不是说不敢,只是在这么危机的当口把一船人的性命交给他,让他感觉有点压力山大!海老大远远回道:“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听我指令!”
阿沫嗯了一声,猛吸了一口气转身回到船后,心想,一定不能让海老大失望!双手握住舵盘的那一刹那,他心里蓦地涌出一丝兴奋。从孩提时代起,阿沫就梦想有一天能够驾驶一艘真正意义的海船环游世界。这次虽然只是条改装过的渔船,却也让他第一次体验到了当船长的滋味!
海老大向水下望了望,大喝道:“大家各就各位!这东西惧怕火热,快去取鲸油火把来!”几名水手闻言连忙冲到船舱去搬鲸油......“老大,还剩两桶!”
海老大从甲板上抓了一杆钢叉,将五根火把绑在叉头上,又浸上鲸油,接着点燃。那钢叉噗的一声变作一杆巨型火把。海老大将那火把向拦在船前方的一个漩涡圈探去,那绿幽幽的水圈遇着火热,果真就沉入水底向两侧移去。海老大连忙打出方向手势,阿沫得令轮盘,渔船小心翼翼的向前划出一段距离。一旁众人见行之有效,都跟着扎起火把,伏到舷柱边用火把开路。阿沫依着海老大的手势调摆舵盘,一边在心里暗暗叹服:“那苏老先生真是位旷世奇人!连食鬼鱼惧怕油火这种诡异的事他都知道......实在磨煞人,却不知哪里能弄到本《十荒志》好好的读一读!”
渔船在油火的辟路下,冲过一个又一个漩涡圈,但不知行了多远,只知道离子夜已越来越近。海老大全神注视着漩涡圈的布局,火把要烧完立即转身再浸鲸油。阿沫紧盯他的手势,忽向左行,忽向右转,忽而急刹停住,这般下来却也行的顺畅。渔船又向前行了一阵,阿沫突然发现,四面的漩涡圈似乎一点都没减少,渔船仍是停在漩杀十鬼阵的中心!这时候,鲸油已用的只剩下一桶......
阿沫向船头喊道:“老大,那怪鱼似乎在跟我们玩圈圈。这般下去不是办法,需得找准方向才行!”海老大其实早有察觉,只是船上所有的指南器在涡流鬼蜮里都失效,四面又暗乎乎的全无一个参照,他也是一筹莫展。
“眼下只能跟着感觉走了。”海老大第一次在方向感上感到无助。
渔船继续懵乎乎的向前行了一段路,四面的漩涡圈依然是一点没有减少。眼看着子夜将至,阿沫望着四面密密麻麻的漩涡阵,突然就想:“如果这时候能有个人出来带路就好了。”随即又想:“这里可是死亡之口啊,怎么会突然冒出个人来搭救你呢。”接着又想:“一会就要给那怪鱼当祭品了。你说是给海盗抓住慢慢折磨死好呢,还是被怪鱼一口吃掉了好呢?想一想还是感觉被吃掉好啊!嘿嘿......却不知道被鱼吃掉是个什么感觉。”阿沫每临生死绝境,便会这般浮想一番,顿觉死亡其实也是种人生体验,没什么好恐惧的。
突然,一个声音在头顶上惊呼道:“快看!船头!船头!”又是猴子。众人抬头向那海面望去,这一望,竟都差点激动的哭出来了。只见一个光溜溜,黑黝黝,线条柔美,约莫一米长的物体在渔船前方一跃一跃的游动,并发出唧唧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