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提到太子爷, 陶沝的脸色终于变了变:“你也知道我喜欢太子爷?”顿一下, 又好似求证般地再反问一遍, “……你确定我是真的很喜欢他么?”
“你怎么会这么问?”米佳慧本能地出声反问, 待问完才想起她已经失忆了,当下滞了滞, 且表情古怪地打量着她, “那……关于太子爷的事, 你是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么?”
“嗯!”陶沝轻轻朝她点了点头, 一脸严肃,“所以我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他?”
“呵——”闻言,米佳慧先是抽搐了几下嘴角,跟着又一次笑了起来, “看来你骨子里的确对太子爷没什么好感啊……”
陶沝被她这话说得脸上莫名红了红, 咬唇为自己辩解:“可是,我以前看的那些电视剧和小说里, 他全都是那种骄奢淫逸、软弱无能的形象, 我又怎么可能会喜欢这样的人呢?这点实在是让我没法接受啊……”
米佳慧听罢继续扯了扯嘴角, 而后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那你见过太子爷本人了吗?”
陶沝没想到她会这样提问,一愣,跟着便老老实实地朝对方点了点头:“嗯,算是见过了吧……”
“那你讨厌他么?”
“……”
陶沝不说话了。如果还没见过那位太子本人, 她或许会点头承认, 但现在, 她根本就说不出“讨厌”这两个字。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纠结什么。
而见她陷入沉默,米佳慧那厢大概也明瞭了她的答案,再度冲她扯了扯嘴角:
“呵——看来你是不讨厌他的!”她这话说得极度笃定,并不给陶沝任何反驳的机会。“既如此,那你到底是没法接受他的什么呢?仅仅是他以往在你心目中的形象,还是他的身份,亦或是他本人?”
陶沝再度一愣,因为这个问题,那位太子之前好像也问过她类似的。虽然她当时并没有回答,但她心里却很清楚,她不讨厌他本人。
而见她面露迟疑,米佳慧那厢也继续接着自己的话平静往下道:
“虽然我并不十分清楚你们当初究竟是如何相爱的,因为你以前虽然跟我提过一些细节,但并没有说得很明白,我唯一能确定告诉你的是,在我遇见你的时候,你就是喜欢太子爷的,而太子爷他,也很喜欢你……”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表情和语气也都变得格外认真,跟刚才调侃打趣的态度完全不同——
“……你还说,即使太子爷将来会被二废,会被终生囚禁咸安宫,你也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这……怎么可能?!
尽管对方此刻说得无比认真,但听在陶沝的耳朵里,却觉得失忆前的自己一定是疯傻了!
她再度肯定自己早前绝对是被那位太子忽悠得不轻,所以才会让她原本就不高的智商也因此降至负数。
尽管她很不愿承认,但那位太子殿下的确是太会笼络人心了,哪怕只是他们两人先前在四爷府里的一次短暂相遇,他对她说的那番话也足以让她为之心动,即便她明知道对方给出的承诺不可能轻易实现,但心中的那盏天平却已不知不觉地偏向了他多一些……
她甚至怀疑,自己早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被他的这些花言巧语所迷惑,所以才会对他死心塌地——明知道是条不归路,却还是傻傻走了下去,也难怪她如今会身染异症,肯定是因为傻得连老天也看不下去了……
正当陶沝这样胡思乱想着,米佳慧那厢也不知是记起了什么,又再度语出惊人道:
“……而且,我记得小桃子你曾经说过,你第一次见到太子爷的时候,就对他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用一句话形容,就是‘与君初相见,却似故人来’……你这次见到太子爷的时候,还有这种感觉吗?”
因为她这句话,陶沝整个人当场僵住了,大脑也莫名变得空白一片。因为对方此刻说的,的确就是她先前第一眼见到那位太子殿下时的想法。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那些话却仿佛都被卡在了喉咙里,怎样也说不出来。
而见她此番欲言又止,米佳慧那厢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幽幽扫过戴在陶沝右手腕上的那条红豆手串:
“那你还记得这条红豆手串么?你和太子爷手上各有一条,虽然你也没有跟我明说这串了一百颗红豆的手串究竟代表什么意义,但从你和太子爷两人的态度来看,这应该是你们两人的定情信物……你还记得么?”
定情信物吗?
听到这话,陶沝正想开口细问,谁知米佳慧那厢却抢先一步用眼神制止了她,陶沝先是一怔,紧接着便看到车厢门被人推开,一个熟悉的青衣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车厢外,是之前一直跟在九阿哥身边的贴身小厮,小草。
他躬身站在门边,毕恭毕敬地朝坐在里面的两人发话:“刘太医,九爷请你回去!”
陶沝见状一愣,而米佳慧那厢却是立即起身朝他点了点头,随后又转过身来背对着小草的方向冲陶沝朗声笑道:“小桃子,那我就先走了,记得喝药——”
语毕,又无声地以口型补充一句:我会想办法再来找你的!
说完,这才重新转过身去,当着小草的面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车厢。
而小草却仍站在原处不动,末了见陶沝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又指着米佳慧刚才放在矮桌上的那只食盒继续说道:“姑娘,九爷让您尽快把药给喝了!”
陶沝怔了怔,这才意识到对方是来监督自己喝药的,她慢吞吞地起身打开食盒,发现里面除了一碗汤药外,还有她往日爱吃的一些菜肴,药应该是刚刚熬好的,仍冒着热气。
不知为何,在看到这碗汤药的时候,陶沝不自觉地又回想起白日里不幸被九阿哥砸碎的那只药碗。看得出,他当时被气得不轻,而罪魁祸首应该就是她手腕上的这条红豆手串。尽管太子那晚并没有明说,但米佳慧给出的推断很有可能就是事实,这条红豆手串是她和太子之间的定情信物,九阿哥肯定也清楚这一点,否则,他之前就不会连“奸夫淫、妇”、“私相授受”这些话都当着她的面骂出口了。
思及此,陶沝忍不住朝小草那边看了一眼,她很想问九阿哥现在怎么样了,但在看到后者此刻冲她摆出一副标准的“眼观鼻、鼻观心”状时,又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都说奴才随主,估计九阿哥这会儿也同样不想理睬她。
碍于有人监视,陶沝只得皱着眉头端起药碗,强迫自己喝下了那碗汤药,之后又随便扒了几口饭菜,便把那只食盒重新递还给了小草,而后者接过食盒后也无声地关上厢门离开了。
陶沝偷偷撩起帘子向外窥视,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远处燃着篝火,有好些人都围坐在篝火边,依稀能听到那些人的说笑声。马车近旁也有好几名侍卫轮流守着,大概是担心她会中途逃跑。
陶沝想了想,放下帘子回到榻上继续躺着。
虽然随遇而安的想法的确是消极了些,但在她还没恢复记忆、确定自己真正的心意之前,这或许就是最好的办法,至少,要比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闯来得强。
这样想着,陶沝又再度进入了梦乡。睡至半夜,她突然被“哐当”一声巨响给吵醒了。
陶沝惊魂未定地坐起身,发现车厢门不知何时竟被撞开了,一个黑影直挺挺地站在门边,月光流转,勉强照亮了他的半边脸庞——
竟是那位九阿哥。
陶沝当场愕然,原本惊惶不定的心也随之狠狠一紧:他这会儿跑到她这里来做什么?
按照以往看过的那些电视或小说里的桥段,他接下来该不会是要强迫她ooxx吧?
正惊疑间,那位九阿哥却突然迈步朝她走了过来,身形微晃,脚步也明显有些不稳,而随着他的靠近,一股浓浓的酒气也在车厢里逐渐蔓延开来。
他喝酒了?!
陶沝一怔,还没等反应过来,九阿哥那厢就已经朝她扑了过来,直接将她压回了软榻上。
粗重的喘息响彻在她的耳边,他几乎将整个人的重量全都压在了她身上,压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九……爷,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陶沝努力地从嘴里挤出这句话,一边说,一边试图将对方的身子从自己身上掰开,但可惜的是,压在她身上的这具身子实在太重了,她被压得动弹不得,手脚也完全使不上劲。
“九爷,你醒醒啊……”
无奈之下,她只能继续冲对方发动“言语攻击”,结果这次话音还未落,九阿哥那厢却突然挣开了双眼,并单手撑起半个身子,自高而下地俯视着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美目里闪烁着一丝明显的凶光——
“九爷,你……”要做什么?
后面四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陶沝的下颚就狠狠一痛,一只大手抢先一步钳住了她的下巴,让她被迫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