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尘晴眸光转而平静，这些表面上的第一感觉，都不过是骗骗人的，她又怎么可能当真。
从她读穆衍的书籍起，她就觉得这个人不简单，行军论政能说得那么令她都折服，这个人就绝非池中之物。
只是可惜了，可惜了没上战场打战，反倒来了这里，真是屈才了。
想及胤轩曾跟自己说起这个人的时候的那番神色，柳尘晴心内一凛，看来今日的事怕是有些难搞了，也不知道穆衍会怎么来翻转局面。
见人都到齐了，皇帝淡淡看了眼柳尘晴，终是没说什么，怒目看向那方站着的欧阳慧和穆衍，哑声开了口，“朕今日叫你们来，是因为不日前柳家四小姐曾向朕递了一些无字账本，不知道你们可是听闻了？”
穆衍剑眉挑了挑，脑海里忽的想起穆后那日说的话：
“本宫不觉得这柳尘晴能平白无故的给皇上递一些废纸，怕是这日后恐怕多少是对我们不利的东西。”
瞳仁幽深了一分，穆衍再次用眼角看了眼站在那的柳尘晴，一抹冷笑呈现在眼底，这次冲的是自己了。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这个吕大人会掺和这一事情，难道真如欧阳瑞所说，这个吕湛也是她所安排的一个棋子？
他没回答，倒是他身侧一直沉默的欧阳慧微笑走出，朝着皇上福了礼，才回道，“臣女听闻了。”
皇帝深目看了眼两人，将刚刚未说完的话接着，“朕今日就当着你们的面，把那些账本给你们两看看，因为今天朕不单单只是传召你们这么简单，毕竟欧阳家，穆家都是我朝重中之臣。”说着，他挥了挥手，示意身侧端着账本的杨公公下去交付给两人查看。
看了眼那些账本，穆衍朝着皇帝伸手抱拳掬礼，继而才很是随意拿过一本看了看，细细翻了几页，双眼里冷光一显，却面上不动声色。
而欧阳慧仅仅只是看了几页，面有沉郁之色，紧抿着唇，隔了许久不发一句话。
皇帝见两人都没说什么，再次将视线看向那边候着的吕湛，道；“吕爱卿，你便向穆公子和欧阳小姐说说，今日你为何急于见朕。”
闻言，吕湛点了点头，转眼冷冷看着那方同样搁下账本望过来的两人，开口厉声道，“欧阳广拥兵自重，擅自在塞北私立军队，以下犯上，穆国丈居然在背后协助此等佞臣，为其拨动军饷上万，敢问两家是何居心？”
欧阳慧双眼睁大，满是惊愣的看着吕湛，双唇张着，，却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穆衍却是冷静，抬眼迎着吕湛，张嘴便回道：“吕大人就凭这几本账本就想妄自断言这是我穆家与欧阳家的罪责？”
“穆公子倒是觉得臣女是在这大殿之上，当着皇上的面睁眼说瞎话吗？”柳尘晴不轻不淡的话替吕湛毁了话，微微侧身看向那方亦是神色不改的穆衍，笑容疏离浅淡，继续说，“穆公子可能不知，我是从何人手里拿得的账本吧。”
听言，穆衍双眼里有暗光浮动，细细琢磨起各个隶属穆家管辖的当铺的人，怎么想都觉得这些东西是绝对不会外流的，除非那些手下的人有事柳尘晴的暗桩。
很快的，他又在心底否定了自己的猜想，这是不可能的，且不说在穆家当下人，就是在这些当铺上干活的，都是经过自己手的，也是在自己手下过了几年的主仆之交，这柳尘晴是不可能预算到那么早的。
那么就只能是……穆衍的眸光忽的转冷，看向柳尘晴的目光就如同在看着某件死物，忽的绽开一抹笑，笑容清冽而寡淡，道：“怕是在德妃娘娘那所获吧。”
柳尘晴面上笑容有一刹那的僵硬，点了点头，答道：“正是，臣女是在德妃娘娘一个旁系亲人手上所获这些账本。”
她的答复倒是让坐在高位上的皇帝眸光眯了眯，这个女娃子上回倒是真会说，居然把自己给骗了。
穆衍微笑以之，伸手抓过杨公公还端着的账本，很是随手的翻了翻，语气中不掩一丝不屑和淡淡的讥讽，“穆家在跟武家上确实是有往来生意，但绝不会入库这般多，莫不是吕大人口中所说的军饷上万是因为这些才起的胡想？”
忽的他行至殿中央，当着所有人的面双膝跪地，高声呼道：“既然柳小姐有账本，那么臣也有，只是事出突然，怕是不能在此之前呈给皇上了，只得等回国都再呈上给皇上了。”
“你分明是缓兵之策，”吕湛沉怒的看着他，亦是双膝跪地朝着皇帝俯首高呼：“皇上请明察，切勿遭了此等小人诓骗。”
皇帝目光没看跪着两人，只是凝视向站在两人间的柳尘晴，脸上布了一层霜。
被他看着，柳尘晴倒是有些不喜，眉头浅浅蹙起，这个皇帝，很显然，自己若是再不反驳穆衍的话，他可就恐怕要给自己定一个污蔑忠良的罪名了。
在心里虽是排斥这皇帝这么一个作壁上观的心态，但她也没多么不想开口的，朝着地上喊冤的穆衍笑了笑，张嘴问道：“难道穆公子不知道安国候去塞北究竟为何吗？”
穆衍忍不住嗤笑一声，转目看向一直没开口说话的欧阳慧，张嘴便将问题抛给了欧阳慧：“欧阳小姐，不知道你可知道你父帅去塞北所为何？”
唇线抿了抿，欧阳慧细眉微微扬了扬，半晌才战战兢兢的回道：“家父是因为皇上重用他下旨让他前往塞北，为的就是严守边境要塞，阻邻国北央突袭。”
听得答复，穆衍这才笑着转过头看向柳尘晴，眉宇间多了一抹挑衅，“柳小姐可是听明白了？”
柳尘晴低笑一声，沉了几分的眼淡淡的看了眼欧阳慧，张嘴便道：“穆公子能使缓兵之策，难道就不怕这计策使得为时已晚吗？”说这话的时候她话音一顿，转目看向跪在那的吕湛，与他对视一笑，双方同时点了点头。
“恳请皇上让殿外的武盛进殿面圣。”柳尘晴忽的跪地说道。
穆衍脸色一变，有点错愕的看着她，面色有一刹那的青白交错，本是跪着的双膝有些因为急切而站起，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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