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把账本交给皇帝的时候，柳尘晴就暗中派人去搜罗一切所有利于打压穆家的证据，虽说她现在手上的账本不足以将整个穆家击垮，但是至少能让穆家出出点血。
至于能算上欧阳家，只不过是那日皇帝的话刺激到自己了，又想及那夜胤轩没头没尾的话，柳尘晴也就顺带将欧阳家掺进来，毕竟嘛，养多久的蛇终归是改不了吃肉的。
当初穆家能在塞北以皇帝的名义寺里军队，那么她就能抓住这个点，把去塞北镇守的欧阳广给弄到这里面来。
柳尘晴心内冷笑，以刚刚穆衍的说词来看，想必顺手救欧阳家是不可能的吧。
听到柳尘晴提及武盛这个人，皇帝眼底浮起一丝晦暗，继而朝着身侧的杨公公挥了挥宽大的袖袍，示意他去将人带进来。
一样的地方，武盛来了两次，这一次倒是比上一次还多了抹沉静，一见到上方的皇帝，武盛就双膝跪地叩首高呼万岁。
见及此人，穆衍的眸底倏然升腾起一抹快而不让人见得的幽光，像漂浮于荒坟野地的鬼火，诡异而森寒。
“武盛，你可曾拨了上万两给穆家钱庄？”皇帝直言问着殿下跪着的人。
武盛一张布满斑纹的脸上带着肃然，头颅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回禀道：“回皇上，草民的庶子曾被一伙歹人劫持，草民救子心切，前前后后拨了八万两银子救赎。”
听他一言，皇帝微微抬了抬下颚，眼角余光睨了那方跪着的穆衍，沉吟道，“你说你庶子被歹人劫走，又与穆家何关？”
这一个问题，很简单，只要将这个问题回答了，穆家的罪行基本上是可以铁板定钉了。
只是武盛却沉默了，很是出乎柳尘晴的意料，沉默了。
过了很久，殿上都是一片寂静。
柳尘晴怎么算都没算到本是说好一切的武盛会改了心思不说，她面色一凝，唇线微微抿起。
隔了很久，就在皇帝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武盛却声音轻轻的回着，“草民是曾将这笔银子拨给了穆家钱庄，可是这伙歹人是否是穆家唆使的，草民不知。”
这么一次改口，柳尘晴只觉得有异，清亮的眸子很是自然的看向那方的穆衍，难道是他干的？
武盛的回答一完，同一时间接上的便是来至于穆衍那低柔缱绻的嗓音，满满的轻嘲，“就凭着一本账本，一些话，就可以随随便便揣测人吗？我穆家行得正坐得直，若是皇上觉得还有疑点，穆衍一回国都便给皇上呈我家入账的账本。”
他的话说得干净利落，很是干脆，也有点殿上对皇帝的不敬之意，皇帝听了，眼底起了一层不悦。
身为御史大夫的吕湛率先指着穆衍低斥着，“皇上面前，岂容你如此不敬……”
然而他的话未完就听得穆衍语气冷淡，面上笑容冰冷无温，“吕大人不如也尝尝被人高殿上栽赃父帅的感受，到时若是吕大人能处变不惊，不怒从心生再让皇上治臣的罪吧。”
吕湛被他噎得无话可说，只得悻悻然的将话收起。
这么一番话，也没让皇帝的脸色有好几分，瞅着那头头头是道是理的穆衍，又着实没办法将人怎么样。
“穆公子既喊冤，那么这安国候塞北私立军队的是难不成穆家就没个关系了？”柳尘晴面含微笑道。
“凡事讲究证据，柳小姐可有证据？”穆衍回以一笑，面上一派平静，丝毫没有自己口头上所说的怒从心生，继而接着话头，“我父帅虽被皇上任命在塞北镇守边境，但不代表真与侯爷有所关系，两家终归是两家。”
欧阳慧柳眉频频皱起，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在听得这穆家二公子所说的时候，心底还是忍不住有些慌乱。
若是此时欧阳广真的完了，那么独剩下欧阳瑞的欧阳家又有什么用呢？她的太子妃位置是不是也会没了。
被反驳了的柳尘晴倒是没有什么恼意，只是再次面向皇帝禀道：“不知皇上可还记得曾下过一道圣旨，在塞北建立直属军队，委派了国安侯前往。”
皇帝经她这么一说，细细想了一下，方才点了点头。
“怕只怕皇上是被骗了，皇上可曾记得三殿下在淮北城捉拿的那帮来历不明的乞丐？”柳尘晴回禀着。
依她的猜想，急于表现的胤寒怕是会将这帮乞丐立成穆流的军队，以便他在皇帝跟前能更得一个功勋，他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当初抓的就的的确确是穆家私立在塞北的军队吧。
想到那日自己的三儿子在自己面前大肆渲染说那次的艰辛，皇帝银灰泛白的眉皱了皱，最终点了点头。
“回皇上，那些乞丐便是私立在塞北的军队。”柳尘晴微笑回着。
听她这么一说，穆衍眼底一抹笑意深了几分，亦是寒了几分，这个女人，怕是这次冲的是欧阳家吧。
想及那日在家中见及三弟的棺椁，穆衍的笑像结了一层薄薄的霜雪，看来，三弟的死也与这个女人脱不了关系了。
“我父帅不可能做这种事，当日向皇上奏明这事的并非我欧阳家，而是北越将军，武安侯，我父帅只是皇上授意赴的塞北。”欧阳慧急急开口回着。
“请皇上召见当日进殿进奏的副将洛武。”柳尘晴低首回禀。
听得这个人名，欧阳慧登时面色呈现一副呆滞状，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柳尘晴。
见她那副样子，柳尘晴转而轻笑，“欧阳小姐莫不是觉得洛将军此时就该与那塞北茫茫雪海相伴而终？真是让欧阳小姐失望了，臣女幸得去了一次淮北城，救了当时满身是血横躺在雪地的洛将军一命。”话音一顿，她方才转身再次向皇帝回着，“一切事情，还请皇上召见洛将军进殿。”
皇帝双手搁在桌上，手指却是一击击的敲打着桌面，眉头越皱越紧，不是他不信柳尘晴所说，而是他想到老早之前欧阳广提上来的一封信，里面告知的是副将洛武被流军所杀于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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