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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章子林遇匪劫道 星河庄朵姬留客(1 / 1)

随着古道行进了三十余里,渐渐的离鄂城越来越远,道路已不再如前平坦,不知过了几多道路弯,一些高山丛林渐渐浮现出来,似乎已经进入鄂城偏远的西南山林带,人烟稀少,然而道路旁依旧可以看到一些残破的土胚房。

芈刖急匆匆前进了约一个多时辰,此时已经有些疲惫涌上心头,抬头当空一望,天边似乎已经有些月牙的影子,已经接近夜幕时分。芈刖口唇已微微干裂,早已饥肠辘辘。就在这时,大道前方不远处的一座破房,忽然升起了袅袅炊烟。如一条银白丝带,缓缓升上天空。

芈刖心中闪过一丝窃喜,立即移步往那房子走去,很快便来到门前。此屋似乎过于老旧,墙上泛起枯黄的颜色,窗户俱烂,门也破了一个大洞,若细细看来,门上挂着不少蜘蛛网,偶尔有几只小蜘蛛在上面浮动。芈刖伸出手:“嘭、嘭、嘭”,在门上轻轻的敲了几下,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应声,便“吱——”的一身推开门,门上积攒的灰尘噗噗落下,里面一片漆黑。

“这里果真有人住吗?”芈刖暗自嘀咕了一句。轻轻的走了进去。左右环视了一翻,隐约能看到一张老木桌子,和两条长凳,一张木床。除此外,大厅空空如也。大厅左侧有一偏房,微微泛起一些火光。芈刖正想靠近前去,忽然从偏房中走出一个瘦小的身影,像是一个孩童,也不知他有没有看清来人,只见这孩童在厅中转悠了一翻,像是在寻东西,过了一会,孩童从偏房中取出一束小火,将桌上的油灯点亮。不知是那灯中的油不够,还是灯芯较短,灯光极其暗淡。

孩童看到了芈刖,站在桌子旁,只呆呆的望着芈刖,一动不动。定睛打量,这孩童穿着一件极其邋遢和破旧的长衣,按照衣服的大小,这应该是一件成人的长袍,直接让这孩童当做衣裤一起套在身上。上面沾了不少污渍,孩童脸色泛青,一头凌乱不堪的头发,光着脚丫,瞳孔还闪着微弱的火光。

“小孩儿,我匆匆赶路路过此地,口干腹饥,可否能给我拿一碗水和一些吃的,我给你付钱。”芈刖小心的问道。

那孩童听后,并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进入了偏房,芈刖在桌前等候,不多一会儿,孩童手里端着一只大瓷碗,盛着一碗水,走向前来,“啪”的一声放到桌上,小声的说了一句:“我叫小丫”。便即转身又进入了偏房。

芈刖扑打完凳子上的灰尘,坐了下来。伸手去端起那碗水,凑近嘴边,正欲饮,这才看清楚,原来那只碗布满污渍,水中偶尔夹杂些泥灰,浑浊不堪。顿时一阵翻腾:“这水如何下肚?”,随而又将碗放下,抿了抿嘴唇。腹中饥饿,只好等等看那孩童是否会拿来一些垫肚的东西。

半晌,孩童从房中端着木盘走了出来,走到桌前,将盘搁置在桌上,寻起一张长凳,与芈刖对坐。然后小心的将木盘推到芈刖面前。道:“请用。”

芈刖定睛一看,那盘中装着一坨不知道什么东西,有点想一只没有压扁的饼,上面还夹着一些不知名的煮熟了的叶儿,还冒着热气。芈刖随即问道:“小丫,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做出来的,我以前没有吃过这个东西,可否解答一下?”

孩童把盆拿到面前,伸出一只黝黑瘦小的小手儿,指着那陀玩意儿道:“这里是蕨菜叶,是我用面粉和起来的,然后在水中煮了一下。很好吃的。”

芈刖望了望那孩童黝黑的手,又想起端来的那碗水,瞬间没有了食欲,然后问道:“小丫,你不吃吗?”

“我不吃,吃了你就没有吃了。”孩童翘首望着芈刖。

芈刖忽然泛过一丝可怜之意,和一丝感动,道:“小丫,没事,你吃吧,我不饿。”

那孩童听后,缓缓的伸出手,拿起那陀面食,犹豫眼神的看了看芈刖,见芈刖点了点头,便大口啃了起来,伴着水,咕噜咕噜的一下子便吃完。芈刖见到如此场景,不由的声声叹息。随即问道:“小丫,你父母呢?”

孩童抹了抹嘴,带着一丝愉悦,道:“我父亲在外面寻事儿呢,母亲不知道在哪,反正我没见过。”听到此话,芈刖心中不由一阵感伤。芈刖悄悄解开背囊,从中掏出一把钱,轻轻的放到木盘中。道:“小丫,把这些钱拿着,买的食物,买件好衣衫。”只见那孩童很客气的将钱一枚一枚的捡起,摆的端端正正,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很小心的包起。握在手中。说了一句谢谢。

芈刖见状,微微笑了一下。望了望窗外,似乎今晚月色很皎洁,应该可以继续行路,便转头对孩童道:“小丫,那我就先赶路了,记住把钱收好,买点好吃的。”说完便起身离去,走到门口,稍稍回头看了一眼,孩童并没有相送,而是坐在桌旁,呆呆的看着他。芈刖也未曾想许多,迈上路,继续前行。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大地,给树儿披上一层神秘的白纱,空中繁星点点,路旁偶尔能够听见一些不知名的虫儿鸣叫,树梢偶尔能够看见一些夜鸦。芈刖抬头看了看,心想:“夜鸦能吃否?”,静静的看了那夜鸦一会,随而继续前行。随着道路弯弯折折,似乎道路变得窄了起来,前方的视野也不是那么开阔了,一些树枝长到了路中间,芈刖环视了一下周围,正欲找棵树儿上去休息,忽而一个黑影从路旁一棵树上跃了下来,在地上很标准的翻了一个身,立在路中间,大声喝道:“嘿!速速交出钱财,可不受皮肉之苦。”

芈刖打量一番,眼前此人身形较高,然而看起来却有些瘦弱,一头披肩散发。脸上却有风霜之色,却身着华丽衣裳。芈刖并没有过多去理会,继续往前走,想甩开此人便罢了。谁料此人见芈刖不予理会,大喝一声,双脚一划,瞬间冲到芈刖身前,一把像芈刖抓来,芈刖身形一斜,移步一闪,躲开那男子的攻击,却道:“原来是个练家子,算了吧,我还要赶路,就不予你纠葛了”。转身继续像前行进,不做理会。男子勃然大怒,当空跃起,伸出双爪,直向芈刖锁骨抓去。刖泯然一笑,迅速反身,双手已经卡住男子手腕,男子见状,一阵挣扎,欲做反抗,然而芈刖的指尖已经入肉三分,男子手腕已经泛出一丝鲜血。越反抗指甲入肉越深。男子见状,忽然不再动弹,而是睁起双眼狠狠的瞪着芈刖。持续了一会。

“噗通!”

男子突然双膝跪地,也许是疼痛难忍,一下痛苦失声。

“好汉,兄弟,你饶了我吧,下次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男子泣道。

芈刖冷笑一声,:“哼,饶了你?”

男子见芈刖似乎并没有饶他之意,便嚎啕大哭起来:“好汉,我家中还有小孩儿,还有年迈老母,你就放过我吧,要是我死了,他们却该如何是好。”

芈刖思索了一阵,问道:“那前面不远处房子中的孩童,可是你孩儿?”

男子一听芈刖竟然说出了他的住处和家中孩童,不禁愣了一会儿,而后连连答道:“是、是,好汉,我儿年纪尚小,又没人照料,为了讨生活,我才出此下策,这真的是第一次,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好汉就饶过我吧,我给你磕头了。”男子正欲磕头,却被芈刖一把拉起,道:“那如何不见你家中老母?”

男子慌忙的回答道:“老母病卧在床,也许你没有见到,好汉。”芈刖细细想了一翻,着实没有见到,而且床上也没有躺人,正欲发问,却欲言又止。看着男子身上衣着华丽,又想起那孩童身上那件烂衫,男子见芈刖正在细细打量自己的衣饰,似乎想起了什么,慌忙补充道:“我儿小名叫小丫,那真是我儿啊,可怜我儿自幼丧母,马上又要丧父,可怜啊”道完又一阵嚎啕大哭。

芈刖将手松开,眉头紧锁,道:“好吧,暂且饶过你这一次,你儿还在家中等着你回去,你儿也是个苦难之人,以后你要好好待他”

不等男子言谢,又从背囊中拿出一千余钱,拽在手中,将男子的手摊开,放到男子手心,道:“这些钱拿去,带你儿寻个好房子,正经的做点事情,为人父,让你儿子如此吃苦,你岂能忍心?”

男子似乎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一直愣了半天,只看得这些钱在手中沉甸甸的,才清醒过来,大声的说着谢谢,一边磕着响头,芈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男子紧紧握着钱放到小腹口袋,暗自窃喜,只待芈刖走远,一把从地上爬起,嘿嘿笑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嘿,今日遇到个榆木呆子,竟然有如此好事,今晚暂且回去落脚,明日再去城中耍耍,这些钱够耍好一阵子了,嘿嘿~”

男子一边窃喜一边往回走着,而后,消失在这夜色中。月,依旧当空。虫鸣已经渐渐消散,夜鸦也已归巢......

黎明时分,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腹白色。一夜跋涉,芈刖已经疲惫不堪,双眼沉重。再加上一日水米未进,早已饥饿不堪。

此时已经离鄂城八十里有余,大道也渐渐宽敞了起来。不同与鄂城的是,大道上长满了离离青草,道旁环绕着朵朵野花。转过一个路口,芈刖定睛一看,前方是一片果林,果树上结着青涩小果,似未成熟,芈刖靠近前去,随时摘下一个,也许是由于饥饿的缘故,居然大啃一口,“噗!”,随后顾不得咀嚼,又将口中的果子全部喷出,眉头紧皱,嘴唇微微咧开,似乎是酸苦不堪。抬头一望,远处,一座白墙红木的庄园,映入芈刖眼球。

“难得这荒岭竟还有如此大的庄园。”芈刖暗自嘀咕,也没顾的了那许多,拔步穿过果林,不一会儿,便来到庄园前。要说这庄园坐落在这山中,一堵白身璃瓦围墙,一扇朱红大门,一排敞阔石梯。也算是有些华丽。芈刖登上阶梯,来到门前,拿起门上铜狮口上的环,重重的敲了几下。

“嘭嘭嘭...”

也许是黎明时分,庄内人还在沉睡中。过了半晌,依旧无人响应。正在芈刖考虑是否穿墙而入的时候,门“吱悠”的一声开了,门内冒出一个头,一个带着束巾的仆役往外扫了一眼,看到芈刖站在门前,便即问道:“何事?”

芈刖作揖,道:“由于赶路匆忙,山岭不见人家,饥寒已经一日水米未进,尚未休息,敢请收留一日,弄些饭食,睡上几个时辰足矣,按市价付你报酬可否?”

仆役嘿的笑了一声:“小子,住店你可找错地方了,别说付报酬,咱庄不差这点钱,你打眼仔细看看门匾,这里是星河庄,寻店,到别处去吧。”

仆役正欲关门,却被芈刖一把抵住。芈刖道:“你偌大庄园,难不成竟无一处容一人歇息之处?我只暂住半日,半日即可。”

仆役见状,似有些恼怒,大声喝道:“嘿,我说你这小子....”话正说到一半,却被一女声止住:“让他进来吧。”仆役听得,连连答道:“是,少主。”便即拉开大门,随着大门敞开,芈刖一眼望去,正对眼的是一座木楼阁,左边是一条行廊,廊内便是一间间瓦舍房屋,长红灯笼,凤雕竹窗。右边有石桌一张,一尺有余,附石凳若干,庄内围墙上爬满绿藤,随着阶梯楼阁以及路旁,摆放着许多不知名的白色花草,庭内四处能见荫绿灌木。

“愣着干什么?不住?”女子见芈刖未进庄门,而是在外观望,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芈刖微微一怔,连忙答道“抱歉抱歉”,便迈进了庄园。对着女子双拳一抱:“在下芈刖,由于匆忙赶路未得着处休息,多谢收留。”随后抬首一望,此女子身着大红锦袍,肩披黑色披风,长发束辫,一撇俏眉半睁双目,正是那日在鄂城大道旁见到的骑着黑马的女子。女子答道:“不用说道这些,待我问过家父,再安排你住处,你先跟阿豪去客厅休息。”,随后扭头对着那仆役道:“你先带客人去客厅,上些茶水,吩咐厨子给他弄些粥。”然后一脸不屑的走入楼阁,反手将门带上。仆役单手一摆,对着芈刖道:“官人,请随我来。”

芈刖尾随着仆役,行过走廊,上了几级阶梯,行至楼阁后方,穿过一座木桥,进入一间瓦舍。仆役打开门,便见中堂,四把交椅,一张茶桌,堂上挂着一副鹰像,和一副行书对联:“星空空星星映月,河流流河河入川”。仆役吩咐芈刖坐下,便出了房门。不多一会,便端来了一杯清茶和一碗肉羹。说道:“请慢用”,便即离开。芈刖喝了一口茶,漱了漱口,然后拿起勺儿,将肉羹吃尽,从胸袋掏出手帕,抹了抹嘴,又喝了几口清茶,便即端正的坐在椅上,等待庄主出现。估摸着过了半个时辰,依旧未有人前来,又是一日一夜未眠,多有疲惫,便用手托着脸庞,混混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有些急促,闻得这脚步声愈来愈进,芈刖猛得一睁眼,只见门吱~的一声开了,进来一个衣着华丽白眉长须的老者,身后跟着那位女子和几位仆人,老者吩咐几位仆人在外等候,便旋身入内,与那女子入座。老者细细打量了一翻芈刖,微微笑道:“原来是个俏男子,难怪朵姬让你进来。”,那女子只冷哼一声,脸一偏,斜视着芈刖。

“年轻人,老朽即是星河庄庄主,朵萧逸。方才你说你姓芈,芈这个姓氏似乎比较罕见,你与芈十三是何关系呀?”。

芈刖一听得老者道出芈十三,不由心头一震,几个念头在心中闪了一翻,答道:“庄主,在下并不只芈十三是何人,在下家中世代从商,我此次正是到渤城购货而去。”

“喔?原来是购货而去啊,你家是做何生意,为何不见商队,独有你一人前去?”老者面露笑颜,殷殷问道。

芈刖慌忙答道:“庄主有所不知,我此次前去只是探货,待定好后,即有商队前来。”

“原来如此,即为商人,那老夫也不多过问了,我稍后叫仆役带你去客房休息。”老者听罢后,从座位上站起,即要离去,女子尾随其后。走到门口,老者又回头道:“芈公子,这是小女朵姬,在庄内有何需要,你就直接找她即可。”芈刖抱拳答道:“多谢庄主!”,还未道尽,只见得那两人已经走到门外,只闻得脚步声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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